张明如说:“小禾,我含糊其辞,就是不想让你失望,但那天晚宴看你特别消沉,再加上我有九成的把握,就透露了一点消息给你,想让你打起精神来……”

“但是,”张明如长叹一口气,“我没做到,实在不好意思。”

禾暖急道:“张教练,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绕圈子!把话直接说清楚!”

张明如顿了顿,他这样见惯风雨的人,似乎也需要心理建设一番才能开口。

“你估计也听说了,今年A市要开亚运会,这届亚运会是首次引入电竞项目,我是中国队Crusade项目的主教练,负责从各俱乐部挑人组建战队,我本来想推荐你参加集训,但是,哎,你们俱乐部那边,不放人。”

“……”

“我和Apex争取了很久……还是失败了,对不起……”

禾暖的耳朵“嗡”的一声,接下来的话他都没听到,他丢了魂儿一般挂断电话。

俱乐部的意思,就是戈修元的意思,这哪儿是俱乐部不放人,这是戈总不放人,张明如不想得罪这尊大佛,所以没有明说。

至于为什么戈修元不让自己去,禾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因为薛昭一定会去集训。

这种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比赛,薛昭作为在役的世界冠军,又是张明如的得意弟子,他不可能不去。

那可是亚运会啊。

电竞发展这么多年,第一次入围国际大型综合传统体育赛事,其意义不言而喻。

电竞成为正规的体育项目,逐渐被大众熟知,不再是昔日的电子鸦片;而电竞选手作为一项职业,也不再是网瘾少年的代名词。

一生难遇的机会,明明有机会抓住,却硬生生被搅散。

一瞬间,禾暖心中翻涌起对戈修元的恨意,还有,对薛昭的嫉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年和戈修元斗智斗勇,他也算是有所成长,起码遇到事不会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亚运会是难得的好机遇,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刻违约,支付违约金后以自由人的身份参加集训,应该还来得及。

当然还有其他“选择”,比如去求戈修元。

如果是四年前的禾暖,身无分文的他只能卑躬屈膝地去求戈修元,然后被他拉上床玩弄一通,最终能不能去还得看主人的心情。

而四年后的禾暖,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就条路。

四年过去,他手中总算有了一点反抗的资本。

离开,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不知道为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一开始是被戈修元困在Apex,再后来……却是自己累了,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疲惫得一步也挪不动。

正如张明如所说,他像个迟暮老人。

他被动等待着合约结束,只期望能换个环境,离戈修元远一点,缓一口气。

而薛昭的再次出现,给他一潭死水的生命投下了石子儿,也让戈修元将禾暖束缚得更紧。

戈修元是独裁的暴君,他独断专行地替禾暖推掉集训,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有他在,还会发生无数次。

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只是在施行自己的权力,来处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

集训事件是个契机,禾暖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

戈修元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会死攥着他,这让他恐惧。

只要活在戈修元掌心里一天,他就不得安生,任人摆布。

离开Apex势必会脱一层皮,但禾暖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晚上,戈修元回到榴苑,惊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