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留燧明是一个打死不愿意与敌人交流的硬骨头、一个帝国式的虚荣贵族、一个冷静多智谋能和自己斡旋的劲敌……他曾设想过种种交锋的场面,对想象到的每一种可能都做足了对策。

但留燧明表现得既不意志坚定也不对敌如仇,他甚至不是一个荣誉感十足的军人。

当西里尔斯说出两国交换战俘的协定时,他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就能回去啦?”

西里尔斯太阳穴的青筋都在抽动:“如果我说不呢?”

留燧明就跟个被霜打蔫的茄子一样:“我对你们来说没什么价值,在这边吃牢饭也是浪费你们粮食。”

“不浪费粮食的话,还能处死你。”西里尔斯面无表情说道。

眼前的青年头又垂下去了,仿佛在桌子底下绞着病服:“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真要这样,那就别让这里的医生护士知道……他们辛辛苦苦救我,挺不容易的。结果还是要死。”

西里尔斯怒极反笑,当初救他还不是自己一句话,否则根本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

这个家伙他条水草似的,只会随着外力走,根本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见。

“求我,”西里尔斯给了他另一条路,“就让你回去。”

留燧明终于肯抬起眼睛来看他:“您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您看起来并不会被言语轻易打动,我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与您交换。我的去留甚至死活都在您的掌控之中,那么我求与不求也没有任何意义。”

西里尔斯没有被堵得语塞,正相反,他找到了一点对方肯认真交手的感觉:“我不在乎、也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只要一个态度。”

留燧明叹了一口气,这个“兰赛特”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服软。他慢慢说道:“求您……放我回去。”

“诚意?”西里尔斯眉毛挑了挑。

留燧明耸肩:“看吧……我求了,您也有说法来否定我,那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西里尔斯站起来,扣上西服扣子,居高临下地望着留燧明。对方显然还是有些怕他,更怕他的注视。

留燧明觉得就在这短短几秒之内,自己接受了某种评判。

然后对方的声音从上方悠悠传来:“送你的花,希望你喜欢。”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