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里的人再说什么,这下连林靖都无心再听了。《霞光》这首歌他知道,那是帝国的童谣,留燧明故乡的歌。甚至连当初帝国艺术团到联邦来访问,就是兰赛特吩咐他去交涉多演唱这首留燧明最喜欢的歌曲。

如今跨越了遥远的时空,再次于异星听见这一首歌,答案只有一个。

兰赛特比他更清楚。

“今天剩下的活动我不出席了。”α的手有些颤抖,竟好几次都没能把常服的外套穿上。林靖赶紧帮了他一把:“中将,难道真的是……”

“一定是他!留燧明!”

“他还活着!”

兰赛特永远不知道留燧明曾经也像自己这样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望着对方的身影。

他看到的是希望,而留燧明满怀着偶遇的喜悦得到的却是欺骗。

电视台前面的咖啡馆,透过玻璃就能看见留燧明。他与达乌瓦并排坐着,动作很熟练地抽烟。明明人就在眼前了,兰赛特却迟迟不敢走过去。近君情怯,而对方又变了那么多。兰赛特记得他从不抽烟,因为曾是舰机飞行员便一直保持着这种生活习惯。

留燧明的旁边靠着一根拐杖显得那么突兀,时刻提醒着α:为天狼星引航,也许就是他最后的飞行了。

狂喜与愧疚撕扯着兰赛特,他觉得自己的腿如缚千斤,连抬起一步都那么难。

“叮铃铃。”推开咖啡店的门,铃铛响动。店里的人不多,都有些下意识地看过来。连卢米内特也是,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卢米内特立即收回了目光。

“这不是……西里尔斯先生吗?”达乌瓦认出了这个醒目的白发α,对方却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到卢米内特身边。

“我听到了,霞光。”兰赛特直勾勾地看着卢米内特,妖异的双眼近乎逼视着对方,他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这就是留燧明最爱的歌。“怎么了,西里尔斯先生?您怎么会……”还没有等达乌瓦说完,卢米内特就拿起拐杖:“我跟这位先生去那边谈谈。”

兰赛特想去扶他,却被他抽回了手臂。β青年努力想让自己走得看起来正常些,他背影并不单薄却显得异常脆弱,仿佛他的强健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的保护色。

“燧明……”兰赛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刚才仅稍稍碰到他的手臂就让自己接触到的那片手指皮肤好像开始发热。想要拥抱他,想要向他倾诉自己迟迟才醒悟的真心。

可对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是,我就是留燧明。所以你要说什么?”α嘴唇动了动:“燧明……我……我一直在想你。跟我回家吧……”留燧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我回哪里去?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这。”“可他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才是你的伴侣!”

留燧明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我的伴侣对我做过什么呢?啊……对了,他告诉我要封闭备战很长时间不能回家,却是瞒着我娶了新的妻子。我要寄给挚友的信一封没有寄出去,如果不是因为讣告是公函,我可能一辈子都被他隐瞒挚友的死讯?”

即使在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留燧明的语气里也没有怒意。兰赛特却要窒息,他骗着他、瞒着他,似乎是从心底就隐约感觉道如果这些事都让留燧明知道了,那么自己会永远失去他。

α对自己的筹谋过于自信,以致于连源自内心最真实的感情都以为是完美的谎言。他是如此巧舌如簧的人物,却在留燧明的质问面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兰赛特?西里尔斯,你不用摆出这么低下的姿态,”留燧明靠在墙边松开拐杖,又点了一根烟,“这么多年,我也想过了。你是将军,我只是一个士兵。你是那种会记在历史里的人物,你的人生本就该辉煌灿烂……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种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