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烛灯,在一片漆黑中将自己牢牢裹进被褥中。

自从那日阮榆负气离开,两人便再没说上一句话,他内心挣扎,眼前总是浮现那日阮榆伤心泛红的一双眼,质问自己为何对他这么狠心。

这几日夜中,他总是睡不好,早早吹了主灯便只能睁圆双眸发滞,心中担忧尚在囚车中颠沛的爹爹,又担心阮榆真的生了自己的气,他也知道,这几日夜晚阮榆总会来三千居,向宝通询问自己一日间的作息饮食,只是从不踏入屋内……

阮榆还在与他置气。

正出神间,羊稚却突然听见窗子有响动,似是被人推了开,随即屋内便响起细微的脚步声,羊稚浑身一紧,连忙闭上眼眸装睡。

将军府戒备森严,下人均为阮榆心腹,此人必不是歹人,会是谁呢?是阮榆吗?

他……还气吗……

羊稚紧阖双眸,因着紧张脚趾都不自觉蜷在一起,那人越走越近,羊稚感到覆在身上的被褥一紧,随即袒露在外的一只手便被人捏住,握在手中用指腹来回碾磨,那只手骨节顺直,温暖宽厚,虎口处生着茧,时不时磨着他的拇指尖,小心而悱恻,熟悉极了。

他,他今夜没有走……

鼻尖泛起酸气,羊稚心中竟生出许多委屈,多想抽出手去,再给他一拳头,让他再也说不出那种话,那种怪自己不将他放在心中的糊涂之语。

自己怎会不将他放在心上呢,不管是年少时钦慕的镇北将军,还是相识后甘愿交出真心的阮榆,都是自己放在心中捂了十多年的心上人,起初自己是被爹爹受诬流放一事冲昏了头,怕那一别即是永别,才闹着要跟着爹爹一起走, 可自从那日阮榆责问他后,他幡然清醒,实在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阮榆不置一语, 揉着那细嫩腕骨,片刻后,慢慢塞入被中,轻拿轻放,悄悄起身,不敢久留,怕把人扰醒,醒来见着他,又该用眼泪磨他。

本就是水一般晶透的眼眸,若是受屈时再一漾红,更惹得他心软。

窗子又被轻声关上,羊稚睁开双眸,撑起身靠着床沿坐着,将那只被搓磨过的手握成拳放在心口,面上攀起愁色,喃喃细语道:“一边是骨肉血亲,一边是枕帷爱人,如此看,我还不如是块石头,是件物什,也不用痛下心非要去做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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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铁证

事情初有眉目,阮榆更是一瞬都不曾懈怠,派手下密探太初阁。

太初阁即是秘养重甲死士的地下帮派,太初阁阁主神秘非常,从不示人,狠厉自负,自死士孩童时期与之签订生死契,终生归于阁中,自契约签订那日,便被丢入练池,初时手脚捆缚石头,以石斧为武器,操练得当后,以铁换石,钞甲覆身,铁斧为器,练成后,便成为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重甲死士。

这一训练死士的残忍手段自古以来从未有先例,太初阁阁主自称""始创”,二十年前建立帮派,自封为""太初"",名声大噪,所幸这位阁主虽然狠绝无情,但立有铁律。

“灭门之事不为,涉朝之事不为,害正之事不为,不行善,不为恶""

因着这铁律,几十年来,朝廷,江湖与太初阁均相安无事,如今,怕是要变了。

十月末休沐,阮榆在京郊猎杀了一只鸣狐,鸣狐毛质松软,被阮榆拿去做成柔披,等完工了再送去三千居,入冬了能护屋中人得暖。

晚间归来,刚卸下银甲,宫中便来了人,叫阮榆进宫面圣。

阮榆入了宫,随着一名官侍进入宣和殿, 只见朝中肱骨全在殿中,见阮榆入殿,皇帝挥了挥手,身旁官侍即刻递给阮榆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