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俞希到了医院输了液,贺洋松了口气,肚子咕咕叫了,吃的都还在家。
他愣愣地看着贺洋有些沉稳、没有表情的脸,突然问道:“你怎么不笑了?”
印象中的对方,一直意开朗的,精力满满的样子。
贺洋抬了抬眉毛:“我要是在病床前看你笑,别人会以为我神经病。”
俞希烧得脸上泛红,接过水杯看着里面荡着的水面:“我梦到你了。”
“噩梦?”贺洋疑惑,他记得对方一脑门子汗,死皱眉头,一点也不像是好梦。
俞希轻轻笑了:“梦到的是你,就是个好梦……”
难得他像个小孩子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贺洋也不急着走了,“什么样的梦?”
“你知道我家在六楼吧?很大的雨,一直下,我家里没人。我在窗户边看着水面越来越高,淹过了三楼、四楼,对面的三层小楼都看不见了,住户站在房顶上。
像深色的河水,很急,不知道有没有鱼。水面涨得很快很快,要漫过我家楼下了,我抬头看天,黑色的乌云只剩下一小片,天边有很漂亮的太阳,周围的云都是红色的粉色的。雨就小了,然后停了。
水位下降得很快,没一会儿三层小楼就出来了,上面那层水流干了,灯亮了起来,有人回家整理被泡过的家,然后我见到你从家里到房顶上,对我笑着挥手……”
家在三楼、不住小楼的贺洋:“……”为什么被淹的是他家?槽点太多,无处开口。
“那晚和你吵是我不对。”
“我想和你说话,想给你看特别漂亮的太阳和云,但是我醒了。”
俞希说了会儿话,清醒又虚弱,肚子咕噜地也叫了,他和贺洋对视,那几秒漫长、好像万物暂停,他的心跳好快,快得发疼,脆弱的要活不下去了,眼圈就红了,移开了眼睛。
很纵容病人的贺洋起身,察觉他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饿了,有什么东西眯眼睛了吧。”
对方点了点头,“我去买午饭。”
俞希乖乖的嗯。
他懂了什么是爱,又好像还是不懂,他知道自己和对方在一起总是处于索取和封闭的样子,是不合格的男朋友。
可现在他终于懂了,却没时间了。
贺洋懂爱,所以注定不懂俞希。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渴望了解他的世界,可他只能死死捂住内里的隐晦血腥,别无他法。
他现在察觉到包裹他的爱意了,好像又有了力量、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回营地厮杀,他要活着走出来,拥抱这个人。
被爱过的人才会勇敢、独立
他不想成为被环境改变的人,他要改变环境。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纯白桌布,俞希这次被指引着坐到了主座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使者手臂上搭着不沾纤尘的餐巾,拿着红酒瓶优雅有素地给俞正天和俞希倒酒。
俞希坐在了右下首,似乎没有察觉位置发生了改变,盯着流淌的绯色酒液动荡、汇聚、稳定地静在杯底。
俞正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交了男朋友?”
一个爱已婚女的俞朝已经够让他烦了,养了20多年的儿子,他深知对方是什么脾性,这次却把目光聚焦到了这个一直安静听话,如今也叛逆起来的小儿子。
叛逆到,近一年大开大合的整顿公司人员架构,请假摆烂,和男人交往如果俞希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自己的不满,吸引俞正天的眼光的话,他成功了。
俞希顿了顿:“父亲,我玩玩而已。如果您不喜欢……”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动摇。
“那你就快点摆脱这个关系,不要让风言风语传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