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当年的冬天,漫天鹅毛大雪,因为又要看管宁初九、又要做工挣钱,宁鱼终于病倒了,宁汐也跟着被传染了风寒,病得下不来床。
陈娘子见她许久都没出现,担心地上门来探望,宁汐烧得昏昏沉沉,还念叨着屋子后院的宁初九:“我、我阿爹的饭还没送给他……”
“我帮你去吧。”陈娘子自告奋勇,去厨房里拿了饭菜,进了后院。
后来的事情宁汐就记不清了,烧到第三天半夜终于退了烧,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后院噗嗤噗嗤地刺东西,顺着声音去找,恰好撞见宁鱼正在用剪刀戳烂陈娘子死去僵硬的脸。
生平第一次砍头是帮阿娘一起挖土埋尸。
除掉了假想敌,但是日子依旧没有好转,宁鱼甚至开始甚至怀疑自己的女儿会和宁初九乱-伦。宁汐半夜被一股大力的窒息憋醒,一睁眼发现是宁鱼压在自己身上,狰狞地想要掐死她。两人连撕带打,某刻宁鱼突然清醒过来,又跪在地上抱着宁汐的腿痛哭忏悔。
“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爱阿娘,不会生阿娘的气,对不对?”
宁汐很冷静地说不会原谅,然后面无表情地和阿娘大吵了一架,赌气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娃娃跑了出去。
离家出走才走到村头,就发现自己背在背上的小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漏开,里头最喜欢的那个娃娃不见了,大概是跑得太急,掉在了路上。
她回过头去找,可能是被街上的小孩捡走了,也可能是被野狗叼回去做窝,总之怎么找也找不到。对不起啊娃娃,害得你回不了家了。
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干脆逃避了,在村口树下一觉睡到下午。可是即使到了下午,一切也没有改变。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阿娘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宁汐看着桂花树下的隆起的土包,沉默了一会,才道:“阿娘,你和爹爹合离吧。”
毫无意外地又被拒绝了。
没办法从宁鱼那里找到突破口,她只好另想办法。某日趁着阿娘不在,她偷偷溜进了后屋。
阿爹住的屋子久不见日光,一股常年不散的血腥味和药味充斥了整间屋子。
她摸黑走到床边,低头看见那双黑得发亮的柳叶眼。
宁初九微微翘唇,温声唤她:“念念,过来。”
宁汐爬上了床,在对方虚弱的咳嗽声中钻进了被窝,躺在阿爹的身边。
浓郁而不知名的花香味围绕了她,她渐渐放下心来。
她板着脸将宁鱼杀人的事情告诉了他,阿爹沉默了片刻,笑着叹气:“你阿娘是太爱我了,才误入歧途,你别怕。”
宁汐将“爱”这个字在唇舌间无声咀嚼了片刻,才继续道:“我想劝她和你合离,放你离开,但是她不同意。”
宁初九咳嗽一会,才低声道:“即使让我走,我现在这副身子,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自从被宁鱼软禁以来,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本就在战时留了旧伤,现下心思沉重,更是沉疴复起。宁鱼替他请过不少大夫,但忘忧乡毕竟是普通人间,没什么名医,自然治不好他。
有大夫建议宁鱼将宁初九送往仙门求药,却全都被发了狂一样的宁鱼给赶了出去。
宁汐爬起来,去替他倒药。
宁初九撕心裂肺地咳了许久,才低声自言自语:“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清俊而消沉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不甘和愤怒,那是昔日太华山上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生活留下的阴影。
过了片刻,他重新换上温和的假面,转向宁汐:“念念,帮爹爹一个忙,去把爹爹的佩剑找来。”
宁汐犹豫道:“可是阿娘不让你碰有尖刃的东西。”
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