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打的裴不沉看起来比她还要困惑茫然:“不是梦……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现在还会在我身边呢?”裴不沉呆呆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我是那么恶心的一个人,兄妹乱-伦诞生的杂种,满手鲜血的屠夫,你走在路上的每一刻背后都可能有我如影随形,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像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那样盯着你一整晚……你都知道这些,为什么没有从我身边逃走?”

宁汐和他面面相觑,后者像是难堪至极,缓缓垂下了脑袋。

好一会,宁汐忽然双手捧起他的脸,正色道:“我之前说的话是真心的。”

山下的烟火正在此时爆开,震耳欲聋,天空亮如白昼。

裴不沉湿淋淋的脸庞被火光照亮,青白如索命水鬼。

“哪一句?”

“你堕鬼以后追我的时候,我说想要你变回去的那一句。”

裴不沉落在水底地手指立刻收紧了,指尖掐进掌心,他却恍然不觉。

他笑得看起来像要哭了:“好,那师兄努力”

“可是大师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宁汐直白地打断道,“不是因为我讨厌或者害怕现在的你,而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她结结巴巴地,努力地组织语言:“我其实搞不太懂大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伤害你自己,所以才想要你变回原来那样。”

“当人人都敬仰的完美大师兄很好,但是现在这样有很多秘密的大师兄也很好,我都不会离开。如果你觉得现在的自己会更快乐的话,那我就再也不说让你变回去那样的话了。本来是好是坏、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开心而已。”

她手指还戳在他的脸颊上,刚好一颗水珠滚落,掉在她的指尖,她就借着水痕在他唇角划了一道上扬的弧线:“因为我喜欢你嘛。”

裴不沉定定地望着她。

宁汐有些惊吓,去捏他的鼻子:“呼吸啊!”人怎么可以活生生把自己憋死?!

他这才入梦方醒一样,猛地喘了一口气。

眼眶都有些憋红了,好半晌,裴不沉突然低声道:“那裴尚呢?”

宁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咬牙切齿地报出了一连串名字:“还有赫连为、裴从周、那个叫茱萸的侍女……你为什么要对他们笑和他们说话?”

宁汐满脑袋问号,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半晌,才在对方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因为他们也对我笑、和我说话啊。”

幸好赶在他再次爆炸之前,她又想出了一句,干巴巴地解释:“但是大师兄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最特殊的。”

身前的人顿时像滴入了冷水的沸汤,轻而易举地又被安抚平静。

“那,你说的入白玉京就是为了救他的、已经死掉的那个男人是谁?”

宁汐一惊:她重生的事情什么时候泄露了!

“念念想要抵赖?”裴不沉仿佛得了胜仗的将军,一下子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方才那种被暴雨淋湿小狗一般的垂头丧气已经不见了,他再次锋芒毕露,微微笑着,揽着她后背的双手用力几分,几乎将她狠狠钉在原地:“想装失忆或者撒谎都没有用喔,是你自己先说喜欢我的。”

宁汐表面宕机,脑中飞速检索,突然捉到了一点吉光片羽的影子:“除夕夜那次,我喝屠苏酒喝醉了以后是不是说胡话了?”

裴不沉似笑非笑地看她。

宁汐满额头的热汗,不知道被温泉热气捂出来的、还是着急:“不是别人,就只是你。”

说完她又忽然灵犀一闪: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一晚之后他突然变得怪怪的。

想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