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玉京长老们连忙上前扶起裴苍琩,有人看不过眼,转头冲着裴不沉怒目圆睁:“不沉你疯了不成?!要为了一个妖女同长辈动手?!”

其他席位上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交谈。

“那是白玉京的裴不沉?怎么和传闻中谦谦君子的模样不一样啊?”

“听说上次他当众保下一只妖物,整日贴身不离,跟养了个炉鼎似的。”

“什么?!他是这样的人吗?太让我失望了!”

白玉京的长老也气得不行:“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裴不沉嘴角抽搐,似乎想要笑,却失败了,表情沦为了极为扭曲古怪的模样:“我什么样子?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啊。”

人群之中,裴苍琩自己站了起来,呸地吐掉嘴里残血,胸口剧烈起伏:“裴不沉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打死我,那姓宁的也出不了瀛洲半步!呵,当初你爹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这帮老骨头的时候,你跪下对着你爹发誓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啊?‘’这句话你自己还记得吗!”

裴不沉古怪的笑意更甚,轻声道:“当然啊。”

他顿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细长的柳叶眼里泄出三分不解三分幽怨:“可这与我想让师妹回来,有什么冲突?”

“她是妖!”

“那不是更好吗?”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话!”

“苍琩长老!别激动、别激动啊!”眼见裴苍琩几乎快要厥过去,吓坏了的其他长老纷纷劝架,“不沉他就是一时冲动,说了气坏。您是和老掌门一块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就是实心眼,人品如何我们都了解的呀,他绝不会有坏心眼的。”

有人老泪纵横,拉着裴不沉的衣袖,喝道:“快,快给你苍琩师叔道歉啊!”

裴不沉冷眼旁观,心想他有哪里说得不对?

与其当一个手无寸铁人人可欺的凡人,还不如当妖来的自在痛快。

他宁愿师妹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她。

“是我莽撞了。”裴不沉垂下眼眸,温声道,“来人,送苍琩长老回房歇息吧。”

“我不走!我就要守在这里,如果那姓宁的敢出秘境半步,我就就地杀了她,告慰千千万万死在妖祸中的白玉京同袍!”

裴不沉静静地凝视着他。

他不说话,反而气氛更加凝重了。

其余长老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试图打圆场。

裴不沉忽然笑了一下,无视了或惊或怒的目光,穿过一地狼藉人群。

他独自回了无人的东厢房。

“嘎嘎”

一进门,屋子里到处都是无相鸦。

桌上、椅上、床头、地面,密密麻麻全是眼珠鲜红的漆黑乌鸦。

那么多的禽鸟,却全都鸦雀无声,无数只泣血一样的眸子牢牢盯着裴不沉。

血液轰隆隆地冲刷着他的耳膜,他的眼前万事万物都在缓缓旋转,几乎要撑着扶手,才没有一个猛子栽倒在地。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流淌下来,怒意犹如暴雨后滔天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漫过整个心头。

有一瞬间他都快分不清究竟是鬼气放大了他的阴暗面,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嗜杀。

……算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抹掉滴在掌心的温热鼻血,冷冷地心想,兴许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么个不伦不类、冷心冷血的非人玩意。

其中一只无相鸦落在了他的肩上,裴不沉用满是血迹的手指轻轻梳理它的羽毛,毫不介意血污弄脏了绸缎一般黑亮的鸦羽。

当初豢养无相鸦,只是为了方便能随时随地看着师妹的动静,如今随着他的堕鬼程度加深,无相鸦的被开发的用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