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钟寅似乎没睡好，眼下有点发青。

孟抒坐在副驾看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扭头看过来：“不是特别远，一会儿就到。”

孟抒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钟寅牵着她径直走到电梯前刷指纹。

门缓缓打开，中高楼层的两梯一户，整体风格简约干净，又在一些细节上点缀了柔美温馨的装饰。

“改了好几版才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孟抒被他揽着慢慢走到厅中，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比于上次来江城住的地方，这处楼盘距离学校和医院更近。

听完钟寅选择这里的原因，孟抒更加沉默了。

除去亲自设计布置的婴儿房，他甚至连宝宝以后长大上学，请同学来玩的区域场地都规划好了。

“要是你和孩子住这里，上学上班都会方便很多。”

大致看完一圈，钟寅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

阳台的视野极好，隔着落地窗能望见不远处宽阔江面。

孟抒盯着那里一艘缓缓驶过的船只，语速很慢地问：“那你呢”

考虑得如此周全，把未来几十年的事情都帮她和孩子想好了。

却只字没提他自己，像是把原先设想的某一个部分空了过去。

钟寅顿了下。

他没想到她如此敏感。

孟抒没得到回复，仰头看他，乌润的杏眼澄澈明亮。

两人对视片刻，钟寅慢慢蹲跪下去。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把这里当作我们的婚房。”他握住孟抒温暖柔软的手。

孟抒看着他：“然后呢？”

“但是我发现自己又忽略你的感受了，只想着快点把你跟我绑在一起。”钟寅似是嘲弄地笑了下，“我还跟以前一样恶劣，对不对。”

他彻夜未眠，从和她相遇的那天起开始回忆。

陡然发觉自己真的没有令她开心过。

从来只是逼迫，使用手段让她屈服，从来没有真心实意问过，你愿不愿意。

他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内心的折磨让他恨不得孟抒直接给他一个了断。

但还是说不出口。

到了这里，心里幻想的都是和她在一起生活的画面。

孟抒目光幽幽：“所以你想把房子送给我作为补偿，这次，良心发现，打算放过我了？”

她声音平静到有些发冷，有种即将从悬崖边坠落的恐惧在钟寅心底升起。

懊悔自责到极致时，有那么一两秒，他的确这样想的。

其实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很好

“选择权在你手上”喉咙像是被巨石压着一样喘不过气，钟寅有些无法直视她。

孟抒沉默。

一秒，两秒。

他的强自镇定近乎崩塌。

“钟寅。”她终于开口，“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既然答应你重新开始，就说话算话。”

钟寅气息僵滞，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她。

“现在的生活我还是挺满意的，要是有哪天我觉得不开心了，和你在一起没有意义了，我会跟你说的”

如果真到那时候，两人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失而复得的心情无可言喻。

胸腔里潮涌的空气猛烈撞击，眼眶酸痛到发烫。

钟寅伸臂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侧的发间。

到底是她太善良。

愿意给他这个做过无数错事的恶人一次悔改的机会。

“我保证，不会有那一天的”

窗外江波粼粼，涌动着细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