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戴上幂篱下了楼去。

故地重游,上次来时太过匆匆,今日才发现,江州城和四年前已大不相同。

曾经熟悉的摊位面前站着的也不再是熟悉的人,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沈虞来到她从前最爱的饮子店中点了一盏乌梅饮。

店博士还给她送了一小碟窝丝糖,沈虞推开窗坐在窗边,慢慢伸手捻了一块儿糖放入口中。

吃完糖再喝一口酸甜冰爽的乌梅饮解腻,小的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她喝多了加冰的乌梅饮,回去之后小腹整整疼了一宿。

那是她第一次来葵水,自己慌张地不行,把哥哥也给急坏了,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后来抱着她去看大夫,大夫啼笑皆非,说你妹妹是来葵水了,回去做一些陈妈妈,喝些红糖水,肚子便不会痛了。

两个人听得都闹了个大红脸,回去之后沈虞羞也羞死了,钻进被子怎么也不见沈逸。

沈逸无奈,只好厚着脸去找阿槿借了一些陈妈妈过来,又亲自下厨给她熬红糖水喝。

哄了半天她终于肯答应从被窝里钻出来,红着脸地睇一眼俊朗的哥哥。

那红糖水甜丝丝暖溶溶饮入腹中,真像一场梦一般,她在哥哥身边待了三年,竟也长大成人从小女孩儿变成了少女,可以嫁人了……

对面酒楼的雅间中。

李循微挑了半截软帘,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饮子店中端坐在窗前吃饮子的沈虞。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沈虞手中端盏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朝着他这边望过来。

李循手一抖便落了手中的帘子,狼狈地避到一旁去。

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他也不知怎么,来时的冲动渐渐淡淡去,竟又生了几分怯懦与气馁。

想他从小到大便是府中嫡长子,众星捧月一般,后来明熙帝爱重他,将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导,还从未因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过。

偏偏就叫他遇上沈虞,求之不得,屡战屡败又心有不甘,一整颗心都系在她的身上,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还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曾去大慈恩寺为沈逸上香,想来今日便是堂兄忌日,她既是来拜祭曾经的恋人,云台山就在眼前却又不肯上去,无非是近乡情更怯,倘若他就这么冲动地跑过去质问她,把她气伤心了,气哭了怎么办?

罢了,再寻合适的时机便是。

李循略微沉了沉心,再度打起帘子,瞧见沈虞已放下了手中的饮子,下了楼去。

*

却说沈虞下楼,待阿槿付账之后两人出了饮子店,她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蹙眉四下张望,阿槿问道:“这是在寻什么?”

“你有没有觉着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阿槿摇头, “你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不如我们先回去?”

沈虞揉了揉眉心,“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李循才从酒楼上下来,走到一处巷口,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从房顶上跳下来跪倒在李循脚下,叉手道:“属下郭九见过殿下。”

“嗯,”李循淡睨了一眼地上的郭九,“你做得不错,继续到暗处保护太子妃,不过她不喜欢被人跟踪,你最好祈祷不要被她发现……”

“属下省得,殿下放心!”郭九忙道。

本来说好了再也不见,从此之后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但走的时候不知为何,又鬼使神差地留下郭九。

这会儿若是真见到沈虞,只怕又会被她骂不守信用……嗯,不过,自己在她眼中好像就没守过信用罢?

食言而肥,李循轻哂。

他从巷口走出来时,沈虞人已经不见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