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再过些日子,近来多雨,今晚驿站的屋顶塌了,孤暂时借住周府,你舅舅也答应了。”
沈虞:“……”
你确定是“答应”了?
“驿站不能住,殿下何不暂住到杭州府廨去?”
“谢狗……谢淮安住在那儿,看在你的面子上,孤还想留他一条狗命。”
沈虞还能不知他的心思,但气来气去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她冷淡道:“随你。”
李循一喜,又轻声问:“虞儿,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生殿下的气,殿下便会走吗?”
“当然不会。”李循严肃道。
倒不是他死皮赖脸,玉郎和他说,哄女孩子是个消磨时光的活计,万不能心急,需得循序渐进,趁虚而入,他本来也不想惹沈虞生气的,可实在是……谢淮安那狗东西在前,父皇又整日写信催他赶紧回长安去,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之举。
否则自小熏陶君子之道、克己复礼的李循,又怎么会大半夜爬人家女子的闺阁,还赖在人家家中不肯走,这话不用说出去,便是被陈风等人看见了他自己都万分没颜面。
好吧,早就知道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沈虞也就懒得再理他了,重新坐回小榻上干自己的事情,当他不存在。
李循缓步走过来,到她身边单膝蹲下,“虞儿,孤说话有时没有轻重,却并非有意,你若不喜,可以对孤直说,孤日后会改,只是你别生气……”
顿了顿,又略有些尴尬道:“在你舅舅舅母和弟妹面前,起码给孤留点……面子?”
他是太子,年少时有明熙帝爱重,长大后出将入朝,命令人是素命令惯了的,从来都是旁人俯就他,哪有迁让旁人的道理?
沈虞抬眸看向他。
他近些时日总爱着青衣,言行举止竟还有意无意肖似哥哥,完全不似从前的意气风发、孤傲清冷,好像变了一个人。
看来当真是可笑,却又令她笑不出来。
沈虞默然片刻,垂目道:“我没生殿下的气……我也知殿下是为了我好,但性情秉性,各自天成,殿下有自己的脾气,亦有自己为人处事的道理,不管是因为什么,以后都不要为了任何人去折损自己的骄傲,好吗?”
李循微怔。
沈虞接着略有些疲惫道:“我累了,殿下可以离开了。”
*
翌日沈虞将李循赠的琴和金步摇都锁进了库房里。
用完早膳后周绾音过来同她吃了两盏茶,小姑娘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心情一直不甚好。
阿槿逗了她一会儿,待她走后问是什么缘故。
沈虞便将魏恒的事情告诉她,阿槿奇道:“周夫人不愿意?那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样呢。”
如今天气愈发冷了,沈虞从库房里扯了两块儿棉布准备给家里没人做一双冬袜,手中穿针引线,边缝边叹气道:“我不是没和舅母说过,只是这毕竟音姐儿的终身大事,不好三言两语定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这魏恒心中当真有音姐儿,他是不会任由音姐儿嫁给旁人的,若是他踟蹰不前,不敢为了心上人排除万难,也未必……”
“未必什么?”她声音愈发低微,阿槿不由看了她一眼。
“未必是良配。”
沈虞垂着眸子将针尖刺进小绷中。
没一会儿外头闹将起来,沈虞召来采薇,问她怎么回事。
采薇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夫人不在府中……就是隔壁的竹院似乎是在修葺,哦……梅园的腊梅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竟又开花了,这花开败了还能再开一次的吗?姑娘您说这事怪不怪?咦……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