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拿袖子擦去挂在睫毛上的雪花,将打来的野兔全装进储物袋里,趁着夜色未至,又御剑回了来处。
“顾庭雪,韩棠……”
进院时我抖落身上的雪花,一面口中唤他二人的名字,一抬头,却见四周静悄悄,离开时未收的古卷已落满了霜雪,未有人至。
好奇怪。
院中愈发地冷,我再顾不上思忖,几步进了里屋,回身合拢门扉,又解开大氅,呼呼地朝着冻红的指尖吹气。
想逃跑时他二人像幽魂一样阴魂不散,这会儿却将我一人留在没半点儿人气的地方,这般想着,我心口恼火,一面以内力驱散冷气,一面小声骂他们是乌龟臭王八。
大雪绵绵,却见苍茫群山中一座古居伫立其中,亮着柔柔火光,在黑沉沉的夜里格外瞩目。
不多时,又有白烟自院中飘出,有人走动,有香味弥漫,竟生出一股人间烟火的温馨气息。
我从不做这些事,手上笨拙了些,却也到底是烤熟了野兔,只是卖相惨淡,叫人不忍直视,这会儿只能拿小刀切开烤熟的嫩肉,分进小碗里。
只这般看,这般嗅,屋外大雪纷飞,屋内飘香四溢,叫人食指大动。
周遭依旧一片寂静,听不出有人来的动静。
“真是没口福。”我哼哼道,索性再不想他二人,拿筷子夹一块肉来送进口中,太久没沾荤腥,竟觉得十足美味,叫人口中生津。
这一顿暖身饱腹,等放下碗筷,我蜷进梨花椅里,像餍足的猫一样伸懒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又百无聊赖地凭栏痴看了一会儿霜雪与远山,终于合拢了窗,回榻上钻进了锦绣棉丝里。
怎么出去这般久?
怎么还不回来呢?
半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四肢沉重冰冷,好似被人按在冰水里动弹不得,我闷闷地蹙眉哭哼,只觉得冷,冷得吓人,而伸手触摸却触不到任何温暖。
不知不觉便掉出眼泪来,在梦里哭啼啼,实在可怜。
忽然,有温暖覆在手上,而后到手臂,脊背,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望进一双温和沉静的眸子,他坐在床榻边,满身霜雪,我却不觉得冷,下意识起身去抱他。
“韩棠,你怎么才回来……”口中这般埋怨,温热的身骨送进另一人怀里,韩棠顿了一瞬,双手落在我脊背上,“我身上寒气重,会冻着师兄。”
嘴里这般说,双手却死死扣着,并不松手。
我这才觉出冷来,双眸也清明了,松手要躲,“……你先松开我,好,好冷!”
韩棠望着我,轻轻地笑了,松手去解开外氅,在床榻另一边,黑暗里又传来顾庭雪一声嗤笑,“师兄可是睡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还认得面前是谁吗?”
“……你才糊涂!”我回口顶他,瞪大了眸子看顾庭雪,恨恨道:“你去哪里鬼混!跑了三日都不曾回来……你二人若要走,便先将我放了再说!”
顾庭雪抱臂靠在一边,眼底晃着狡黠的笑意,“原来师兄是想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