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收了剑,我几步到打坐台上闭幕调息,再睁眼后,就见身旁的温润男子递来一面方帕,彬彬道:“师兄擦擦汗罢。”
我接过那帕,擦了擦额上沁出的细汗,心中暗道从前在峰里只与顾韩二人相处,想来是冷落了其他乖巧懂事的弟子。
口中便软了声道谢,将锦帕还过方玄清,“谢方师弟,说起来还不知你家从何处?”一番寒暄,才知方玄清原与谢家祖上有些亲戚关系,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又见方玄清温文尔雅的模样,又拉近了不少距离。
“不过是祖上与谢家有些牵扯,这些年家道中落,我在峰里亦籍籍无名,实在不敢攀亲。”方玄清温和说,我不禁噗嗤一笑,只道,“方师弟修炼不过数年,在同辈里已是佼佼者,未来可期,何故自轻自贱呢。”
“师兄谬赞,若不是家父执意送我入峰,弟子最大的心愿却是做一名琴师。”方玄清看着我,苦笑道:“只如今入了道门,也觉出一番道理,唯愿……与师兄一道修炼,习得大道。”
“今夜,今晚不若去我小院走动一番。”我眨眨眼睛,又说:“方师弟既精通音律,我那有本罕见琴谱,我拿着无用,今日正好赠你。”
温润的弟子眸光一窒,片刻后,便一口应下。
天色渐沉,弟子们过了晚课后,方玄清便与我一道御剑到宅门外,喜宝先见过我,又与方玄清行礼,我挥手吩咐:“备些茶点,再把古琴拿出来。”
喜宝一口应了,又叫了小厮,准备起香茶糕点,不多时,便在我那清雅的小院中布置出一番景致来,方玄清衣着朴素,望着周遭名贵花木,显得有些看呆了去。
想来他知道我出身尊贵,却不知尊贵奢靡至此。
再收回视线时,我正靠在椅上,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杯盏,见那鲜嫩茶叶展开浮起,不多时,在水面飘动了几下,又坠入杯底,静静躺着,茶杯亦散发出清香,像青山雨露,妙不可言。
“师弟何不试试琴谱。”我抬起眼看他,后者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点点头应了去。
茗茶、幽香、琴音融到一处,我心中越发觉得惬意,不知不觉便想起往常顾庭雪到我这处,无不是与我在床榻上厮混,何曾有过这般风雅,至于韩棠,如高山上的冰雪,面上温和如水,气质清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琴音未断,方玄清抚琴抬眼,只见月色下美人师兄的面孔便显得愈发漂亮,他像困顿的猫,心不在焉地打着盹。
茶水早已凉透,温润的男子手按着震颤不休的琴弦,起身走到谢辞的面前,“师兄?”
睡着的人自是不再应和,只是微皱着眉,心事重重,方玄清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放在谢辞的肩上,“师兄……?”
另一只手穿过梨花椅下层层云衫,弯腰,扣紧,再一用力,起身时已是将谢辞紧紧抱进了怀中,方玄清心如擂鼓,他垂眸望着谢辞的面孔,到底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是喜欢这位飞扬跋扈的师兄的,从一进峰的那日,从第一次见到谢辞的那日,便义无反顾。
他知道谢辞从来只与顾庭雪、韩棠二位弟子走在一处,知道这矜贵骄纵的师兄从来眼高于顶,他看不见方玄清,看不见任何埋没在人群里的弟子,哪怕后者已在无数个日子里出现在他的身后。
如今这般境遇已如梦似幻。
他抱着谢辞走向内室的方向,才几步,怀中的人忽然挣扎起来,呢喃:“放开我……放开……”
“师,师兄”方玄清一时惊慌,停下脚步,以为自己铸成大错,再低头去看,却见谢辞更皱紧了眉头,显得固执倔强,却不曾转醒。
深吸了一口气,方玄清加快了步伐,温润的男子抱着裹在云衫里的人,拿脚撞开门扉,穿过带着幽香的小室,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