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意托着腮帮,丝毫没感到意外:“那你呢?要答应他吗?”
眸光略有失焦,指腹摩挲着杯壁外的花纹,须臾后,温书棠才缓缓摇头:“不想。”
是不想。
而不是不要。
谢欢意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在哪,望着她侧脸看了会儿,掌心握住她瘦弱的腕,音调沉沉:“棠棠。”
“别再这样为难自己了。”
温书棠偏眼看向她,唇角微弯,鼻腔哼出很浅一声笑:“我哪有。”
“你们都错过这么久了,本来就够遗憾了。”掠过她的口是心非,谢欢意苦口婆心地拧眉,“还要再这样继续放任彼此吗?”
温书棠抿着唇没接话。
谢欢意在一旁干着急,恨铁不成钢地晃她肩膀:“听没听见呀。”
指尖蜷起,温书棠动了动唇瓣:“可是……”
“别和我说什么你放下他了。”谢欢意截断她的话,在她腕表内侧点了点,“要是真放下了,你就把这块表摘下来,告诉我下面藏着什么秘密。”
瞳孔骤缩,温书棠被噎得说不出话。
“当时我和许亦泽闹别扭,你是怎么劝我的,难道都忘了吗?”
“你啊。”谢欢意长长叹出一口气,在她脑门上戳了戳,“这就叫做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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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到酒店后,温书棠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熬到凌晨才入睡,一整晚都半梦半醒的。
隔天早上起床时,她眼下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盖了三层粉底才勉强遮住。
前两天的工作任务不太重,就是简单接待下外宾,带他们到周围几个地标那随便逛逛。
下午原本是没有安排的,但有位瑞士客户忽然发高烧,吃了药也不见效果,温书棠便陪他去了趟医院。
等从诊厅里出来,时间还不到四点。
天色如墨,细密的雨丝在石板路上铺开。
空气中有尘腥翻滚,寒凉的风顺着衣领涌入,如同裹着水汽的绵软拳头,无声却有力地敲打着感官。
在台阶上多站了半分钟,温书棠将被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右拐去了附近一家商场,在B2层买了糕点和鲜花。
折返而出,她抬手在路边拦了辆车。
司机师傅操一口亲切的漓江方言,问她要去哪。
关好车门,温书棠嗓音轻软:“去墓园。”
车子一路向北,窗外街景如掠影般飞速倒退。
大学这几年她回来的次数不多,一方面是真的很忙,鲜少能找到空闲时间,另一方面,是她不敢。
故地重游,就像是刻舟求剑。
这座城市充斥着太多她和周嘉让的回忆,哪怕是巷口一棵不起眼的树,都有可能像蝴蝶效应那样,牵扯出一连串的过往。
所以她很怕,怕自己控制不住对他的念想。
半小时后,车子减速停稳。
扫码付好钱,温书棠推门下去,脚下碰巧是一片水洼,她没留神,裙摆不小心被溅上几滴泥泞。
弯下腰,她用纸擦了擦。
冬天的墓园总是更加冷清,门口稀稀落落地生着几簇野草,半塌的围墙旁爬满枯藤,石板小径蜿蜒曲折,温书棠向前走到最里面。
温惠的墓碑就安置在那儿。
在赵晗的帮助下,江伟诚最终被判了无期,因为案件影响恶劣,再加上认错态度较差,法院驳回了他的上诉申请。
不出意外,他会被关押到死。
可这又能怎样呢?人死不能复生,姐姐永远都回不来了。
收好雨伞,温书棠慢慢蹲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碑前。
陈旧的黑白照片上,女人笑得明煦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