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忧愁的眼神,秋延年,受不住。

从未有人对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更何况是娄玄览这样一名刚毅的男子……

他这几日的噩梦里总是有娄玄览,要不然便如同死循环一般再将他们那日游湖的荒唐场景数次描摹,要不然便是娄玄览突然转了性子,总是变着法子地伤害他……醒来又想到自己对林云舒与娄玄览做下的恶行,心神激荡,难免受了噩梦的影响,对着娄玄览的态度也很差。

可看向娄玄览那忧虑深重的眼神,一下将他拉到现实。

秋延年这才醒悟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我怎能这样对他。”秋延年苦涩地想,“若不是好友宽厚,我这般……”

自从正式定下婚姻,自己的情绪便反复无常,不是惶恐便是歉疚,甚至连布置厅堂的下人都不愿见得,除却初时的一瞬欣喜,这段时间竟然多半是在痛苦之中度过的。

“我地位本就尴尬,虽不敢肯定大夫人是否对我的药动了什么手脚。但我却无法在保证自己在府中的安全了,云舒本来就是半骗给我的,我这样的情况,她嫁给我过得真当能幸福吗?”

但是对于林云舒的执念实在太久了,五年,还是六年?

久得让他的眼睛都被蒙蔽了,究竟是什么坚持让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给林云舒幸福呢?

明明她现在就有更好的选择。

秋延年在这边走神着。

二人此事走到一个摊位前,秋延年因为想事情走得慢了。

娄玄览却以为秋延年是看中了什么,也跟着秋延年停了下来,看着小摊。

那小摊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叟守着的,看见秋延年在自己摊前很久了,马上探问:“这位姑娘可有什么看上的,灯会过几日便要开了,到时再买饰物价格便要翻上好几番了。”。

这老叟脸上虽然交横着岁月的沟壑,满面红光,人很有精神,眼神却是不大好的。

秋延年帏帽下的脸一时窘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认成姑娘,连忙道:“不,不是……我没什么看上的。”

“要簪子?好嘞,这个怎样?”估计耳朵也不太好的。

“不要簪子,我不过是……”

听到秋延年的推拒,那老叟仿佛又懂得了什么,急忙翻找了一下摊子。

“啊,原来是要坠子啊,那您可试试这一副,上好的羊脂玉哟。”

说着将一副看不清楚什么材质的坠子硬是强塞进了秋延年的手里。

秋延年看老人年岁大了,眼神和耳朵都不好使,本就够可怜的了,想丢掉也不是,愣愣地捧着坠子。

娄玄览也不帮忙解围了,只说:“这老人家做生意不容易,你便试试罢。”

索性就势拿起坠子,掀开秋延年的帏帽,略弯了身子,把头探了进去,把秋延年鬓间的头发撩起,夹在耳后,有意无意地碰了碰耳廓,随后才轻轻地捏起秋延年的耳垂,果然看到个小小的洞。

秋延年那里不知娄玄览是有意调侃,秋延年今日才给人甩了冷脸,本就不好意思了,现在更是拒绝不了了。

他的耳垂被娄玄览粗糙的手揉捏着,看耳垂变红了,才那着那坠子的钩子,穿过了秋延年小小的耳洞。

虽不是什么贵重的饰物,但在秋延年耳朵上却十分相和。

娄玄览看着摸了摸那坠子道:

“不错。”

秋延年推脱着不想多停留了,可那老叟过分热情,虽然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但秋延年不想欺负老弱,再加上娄玄览在一旁附和着,把这小摊的饰物都试了个遍。

嘴上说得这个好那个好,但是都没有要买的意思。

老叟知晓自己是碰到对手了,也没那样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