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个福分听到。
秋延年见这四起的水雾,有了念头,悠悠吟唱: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秋延年吟得是《云中君》,《云中君》没有什么旖旎的意思,但与这风光十分相和。
娄玄览以为是友人起了兴致想要斗琴,林云舒却自然而然的以为来人是舫亲的,各自手中抚琴的动作皆是微微一顿,然而很快便极为默契重新抚动丝弦。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琴声开始由方才的悠扬愉悦发生转变,对方的琴声变得缱绻而温柔多情,但节奏抓得很是微妙,有一种滞而不涩的新奇感觉。而娄玄览不紧不慢地,仿佛不很在意对方此时应对秋延年所唱而做的改换,依旧甘于为对方做衬,附和着对方此时精妙的转变。
因为是做衬,因此娄玄览的琴曲,并不会显得突兀,反而用了几个音阶,在琴曲的间隙中补足这即兴琴曲的欠美处。就这么将对方的的琴音衬得的更加的美妙绝伦。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乐声的此时又起了变化,娄玄览此时由先前做衬的态度中转换了过来,拨弄琴弦的手变化万分,有些咄咄,而这一点咄咄仿佛是幻觉,一下子又变得十分舒展,悦人身心,然而当听着者刚刚沉醉其中,他又立马换了个曲调,或急或缓,难以捉摸,就像天上的流云,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就变换万端,琢磨不透。
最为可贵的是尽管二人琴曲的变化各有千秋,可这琴音的曲调竟无一丝的违和,并不会让听者产生聒噪嘈杂之感。
最让听者深感荒谬的事情莫过于:在这平静微凉的夜里没有夜凉如水,雾色如霜之感,反而在这平静的水面上体会了一把风起云涌,日光争辉。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穷......”
乐声逐渐到达高潮。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最后这一句仿佛是做了结语。既将二人的乐声作结,又含蓄地表达了秋延年这个出题者兼听者的赞叹。
风也刚好停下了,雾气涌动得不再厉害,而此时月光也刚好被方才刮过来的云朵遮掩住了,失了月光,仿佛一场大戏落幕,只有船只与缓缓暗流的水拍击出来的声音。
而那琴声的主人所在的画舫此时已然靠近了许多。
“方才......是小女子输了。”仿佛是玉器相互敲击,主人的声音分外悦耳动人。虽然是落败的一方,但声音里并无落败者的气馁。
秋延年知道这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未必,若不是以‘云’为题,而是以‘云中君’为题,此番并不见得是姑娘输。”娄玄览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