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荔和小女孩回到公司后,我得到了提前下班的准予。回去路上大雨滂沱,打的车要一会儿才能到达,我干脆去对面街口的便利店买好晚饭,等我从雨幕跑回时,司机已然不耐烦地按喇叭。
我匆忙拉开车门:“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啧了声,手指不停地划动支架上的手机屏,“雨下这么大,你定位不准怎么找人啊?”
自知理亏,我不好意思道:“抱歉啊,耽误您时间了。”
司机不再说什么,目视前方专注开车。我撑头望向窗外,雨水留痕使世界四分五裂,即使隔着玻璃,绵延的湿意仿佛也能渗透进入,我分神良久,直到司机喊我已经到了。
我家楼层少,但依旧配了电梯,当初贷款买这二手房,就是图它相对便宜而且不用爬楼梯。
电梯平稳运行,我却莫名心头一悸。楼层数缓慢爬行,终于爬到我家,迈出电梯那刻,无端的冷意陡然刺扎我,我牙关打颤,心想是不是刚刚淋雨着凉了。
指腹沾了水,密码按好几次才按准,电子音嘀嗒一响,我推开门,静寂伴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席卷而来,我反手关门看向阳台,阳台门紧闭,外面的纷纷风雨使它轻微震动。
“关紧了啊……”我换过拖鞋,走向阳台。磨砂玻璃倒映我一人的影子,模糊不清,我低头检查锁扣,一如出门时完好无碍,可屋内奇怪地弥漫着阴湿已久的冷潮,仿佛棺椁被翻开后才会散发出的腐朽黏腻。
轰鸣一道雷光,瞬间照亮客厅。
清晰可见的,磨砂质感的平面仅显出一抹身影。犹是谁轻呼一口气,本应门窗锁死的空间竟诡异地荡起一阵凉飕飕的风,当那只冰冷的手贴上我的脖颈时,肌肤接触,冷腻却毫无波澜的语气响起,“等你好久……”
“砰哗啦!”
反应迟一拍才甩开这只凭空出现的“手”,力度过大导致手里的塑料袋砰地砸向阳台门,我惊魂未定地回头,视线颤着下移
像一面镜子置于我和“他”之间,除了身量矮些,面貌几乎无差别,肉身赤裸,“他”的眼形圆而下垂,抬起仰望我时,带些不合时宜的乖顺。
我一时失声,只能惊恐地盯着“他”。
“他”双手搭上我的肩,由于身高差,还需踮脚才能凑上前。距离缩近的太快,我来不及作出反应,嘴唇便传来柔软的触感,吓得我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后拉,“他”表情不变,黑白分明的眼瞳凝向我。
“他”的声线稚嫩:“为什么不亲?在外面你不答应说等回家。”
我:“……”
我忍不住爆粗口,怒火烧心,连着多日的恐惧与折磨挤压着心肺,终于将我烧得一干二级。兴许是这鬼道行高了可以化作人形,比起之前令人恐慌畏惧的存在,现在我恨不得一把刀捅死“他”,手里狠狠用力,咬牙切齿道:“你……你!就是你折磨我!做那种事、还把我肚子……”
“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怒不可遏,松开扯“他”头发的手,握拳发泄似的连揍几下“他”的腹部,“他”似乎感受不到痛感,面无表情地看我徒自癫狂。
我快被愤怒蒙遮理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他”不反抗,任由我们的体位颠倒置换。
我将“他”按到在地,扼住他企图这样解决我的痛苦之源,恨道:“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放过我?我从……那里逃出来,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是死了。”
“他”平静地望着我,可下一秒语气陡然转变,饱含恶意,“不然怎么会找上你?”
我粗喘着,看着“他”抚上我因使劲而青筋凸起的手背。窒息之下,“他”面色如常,甚至歪了歪头,“不要太用力,不然会弄坏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