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见到女儿,激动得说不出话,只顾着上下打量,眼中含泪。
富察氏很能理解婆母的心情,当初小姑两次参加八旗选秀,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进宫,天知道遭了多少罪。
天家富贵,也最是无情,父子兄弟尚且说杀就杀,更不要说罪臣家送进宫的女儿了。
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吓死了,可她这位小姑子硬是逆风翻盘,从初封最低等的答应,只用了不到四年时间便爬上了贵妃的位置,并且专宠至今,又怀上龙胎,把西林觉罗家从悬崖上一步一步拉了回来。
这样的事若非亲耳听说,亲眼所见,打死富察氏也不敢相信。
听说小姑从前在家受尽宠爱,一朝进宫生死难料,如今骨肉团聚,全族安好,也难怪婆母会如此失态。
富察氏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到贵妃,她想象中的贵妃肯定貌如天仙,手腕了得,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轻易放过了西林觉罗家。
等见到真人,说貌比天仙可能有点过了,但白是真的白,白到发光,肌肤吹弹可破。
眉眼与婆母有几分像,却更年轻娇俏,时光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已经是孩子娘了,若忽略高高隆起的小腹,只看脸和腰身仍然像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仿佛她从进宫开始便很受宠,并未经历过任何挫折,一直顺风顺水走到今日。
余光瞄见婆母拉着贵妃的手抹眼泪,富察氏很快明白过来,眼前的光景是贵妃想让她们看见的模样,刻意抹去了曾经的困境和悲苦。
她不知道,但婆母都清楚。
到底身在皇宫,皇上宠爱贵妃,随时可能驾临,婆母这样哭泣总是不妥。
富察氏没办法劝,只能说些宽心的事来安慰:“公公调去太仆寺之后,相公也有了差事,与臣妾娘家哥哥一起在内务府当差。差事清闲,油水却足,贴补家用不在话下。”
婆母闻言果然破涕为笑,擦着眼泪补充说:“显儿能去内务府那么好的衙门当差,也是皇上的意思。有亲家和大舅兄帮衬着,很快上手,不必你阿玛操心,养活咱们一家老小不成问题。”
儿子先成家再立业,如今能够顶门立户,是最让觉罗氏高兴的。
阿玛差事清闲体面,兄长也有了好去处,鄂婉又问起弟弟来:“九十四还在读书么?他从小喜欢读书,是个走科举的好苗子,可不要荒废了。”
随着小九一天一天长大,皇上从忌惮西林觉罗家到施恩西林觉罗家,现在又对西林觉罗家产生出不满来。
原话是:“鄂尔泰活着的时候多能干,让先帝视他为知己,把张广泗驯得服服帖帖,临死都不忘给朕用美人计,挽大厦于将倾。你的祖父鄂尔奇在贪腐案爆发之前,也曾是户部尚书,官至内阁大学士。怎么到了下一辈,全都是庸碌之才,人丁兴旺却没有一个能看的。”
想起伯祖父弥留之际给西林觉罗家下一辈的评价,面对皇上的质问,鄂婉百口莫辩。
提到九十四,觉罗氏来了精神:“九十四是读书的种子,明年参加春闱。皇上当面考校过他,直夸他有想法有见识。人被皇上安排去翰林院编书了,每天跟在金大人身边,受益匪浅。”
“金大人?可是内阁大学士金德瑛?”鄂婉追问。
觉罗氏诧异:“娘娘也知道金大人?”
何止知道,鄂婉还听说这位金大人正是明年春闱的阅卷和副主考。
每天跟在春闱阅卷和副主考身边编书,又曾得皇上考校,来年春闱九十四怕不是要奔着前三甲去了。
“等九十四有了功名,高家再不肯将女儿嫁过来,我会想办法让两家体面退亲。”鄂婉抚着肚子轻飘飘说。
九十四与高家的亲事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