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弟子最末尾,正准备徒步走下三省崖的谢庸停住脚步。
听到沈铎让他留下,有些弟子不知道谢庸是谁,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以为谢庸犯了什么错。
站在最前方的祁一椽皱起眉头,转头寻找谢庸的踪影。寻了半天,总算在最后面找到了谢庸的身影。
每次早课,谢庸都站在最后面,即使他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那些外门弟子见他好欺负,也会故意挤到他前面。
虽然他总是带头欺负谢庸,可此时见到那帮外门弟子将谢庸挤到后面,祁一椽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满。
他拨开人群大步走过去,一把拽起谢庸的领子:“师兄叫你,还愣着做什么。”
衣领被抓住时,谢庸猛地闭上眼睛,哆嗦了一下。
挡在他前面的弟子让出一条路,沈铎负手立于崖边,深青色衣袍猎猎作响,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望向谢庸。
谢庸脸色苍白,神情不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沈铎。
他微微缩着肩膀,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
祁一椽靠近他,贴在他耳边低声冷哼:“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多手段,居然入了大师兄的眼。”
说罢,他松开谢庸的衣领,退后几步,同其他弟子站到一起。
沈铎还在崖边等着,谢庸只能战战兢兢地向前走。
他生得秀美,脸色苍白憔悴,一头乌发束在颈侧,腰肢盈盈一握,刚走出几步便引发议论。
有些话他们不敢当着沈铎的面说,御剑离开三省崖后可就没人管他们了。
“这是谁的弟子?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过。”
“好像是扶楹师叔前些日子收入门下的小师弟,我听芜夷师姐提过一嘴。”
“大师兄为什么要把他单独留下?”
“……”
祁一椽听着他们的议论声,神情愈发不快,想了想,操纵佩剑在空中转头,重新返往三省崖。
谢庸已经走到沈铎身前,怯懦开口:“见过师兄。”
“嗯。”
沈铎神色淡漠,扫视他一眼。后者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手上布满伤口,嘴角隐隐带着淤青,在他的注视下瑟缩起来。
……也可能是崖边风大,他觉得冷。
沈铎略作停顿,道:“随我来。”
谢庸攥紧了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去,去哪儿?”
沈铎率先离开崖边,经过他身旁时,缓缓道:“没有风的地方。”
没有风的地方?
谢庸怔在原地。
已经走出数步的沈铎停在石阶上,不必说就是在等谢庸。谢庸慌慌张张地追上去,两只手紧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抓着自己的衣袍。
祁一椽御剑飞回三省崖,看到的便是这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石阶的背影。他跃下飞剑,站在崖边眯起双眼,紧盯着那抹纤细的青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当日,谢庸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手里还拿着两枚杏子,那是来找沈铎谈论事情的沈度塞给他的。
一开始,谢庸并不敢收下那两枚杏子,沈铎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谢庸却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接过了沈度递来的杏子。
离开前,他把杏子留在了石桌上,沈铎明明背对着他,却好像对他的一举一动十分清楚。
“带走。”
谢庸迟疑了一下,拿起了那两枚杏子。
回寝房的路上,他研究了这两枚杏子一路。一会儿放到鼻尖嗅一嗅,一会儿摸一摸果皮上的绒毛,心里充满了隐秘的欢喜。
快到门口时,他收起杏子,推开门,发现桌边坐着一道黑影。
房中火光一闪,是桌上的半节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