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凤婴把床单洗干净晾起来,抬头看到笑眯眯的戚静舟,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薄汗。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孔凤婴每天都在顶着太阳下地干活,偏偏一点儿都没见他黑,依然白皙,而沾了水的头发贴在他的鬓角旁,在阳光下孔凤婴的脸甚至自带柔光,伴随着那张脸上的微笑,圣洁的让人看了甚至想高唱‘哈利路亚’。
戚静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越不正常的人看上去越像好人吧。
“有一点儿。”
戚静舟喝完最后一口凉茶,转头又就着倒了一杯给孔凤婴,而孔凤婴自然而然的接过低头饮尽。
这一系列动作看上去十分自然,似乎早已经历过千次万次那样的熟悉。
戚静舟有时候回想依然觉得她与孔凤婴的发展诡异又魔幻。
是夫妻吧,感觉更像室友,说室友吧,偏偏还真是夫妻。
孔凤婴对她的好戚静舟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当然也不是不识好人心的人,孔凤婴对她好,她当然也会一一反馈给他。
可是,她还是觉得他心里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心结。
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人,偏偏不太喜欢和人交流,整天种地弄花,认真起来连戚静舟也打扰不到他,一副社交恐惧症晚期的样子。
可让他和人打交道又做的比谁都好,活像一个交际花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本事要说是天赋,戚静舟心想那可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
但有些东西,不是天赋两个字就能解释的了的。
戚静舟猜测,大约在他没被下放到这里种地的前二十几年,或许是个耀眼的明珠,没有人会讨厌他,人人都喜欢他,在学校,这样的人就不可能籍籍无名,这样的出身与智慧,以前肯定是社牛。
而为什么突然社恐不爱见人,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孔凤婴对于讲述人生前二十年的故事时总是格外客观,戚静舟即便没有参与过他的人生也仿佛身临其境般亲身体验过似的,他口才很好,就算讲枯燥无味的求学生涯也能被他讲的津津有味。
戚静舟前后梳理过很多遍,依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就很正常的一个人的前半生。
后来戚静舟才隐约能猜到,孔凤婴是不想与她讲不好的事,因为在他嘴里讲出来的东西总是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仿佛他的人生中是没有不好的事的。
就算最开始下乡那会儿住牛棚,每天食不果腹生活堪忧他也不觉得难过。
他身上有一种小隐隐于野的隐士之风,是对万物的怡然自得。
而一个人能做到这样的境界,大多数都是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后看开一切的彻悟。
她知道孔凤婴是有隐瞒她的。
可他不愿意和她说,她就当作不知道,每天傻乐着吃吃喝喝像个大傻妞似的,他俩都挺开心。
既然都开心,那不就好了。
“前段时间村里头开会,那时候你不在是我去的,我听说有些结了婚的知青可以打报告回家探亲,你想去看看吗?”
戚静舟这两年很少再提让他回去的事儿了,大约也是因为她看明白了他有心结,不想回去的想法。
如果这样,她也不可能非得让他回去,那么就只能辛苦辛苦她多看着点孔凤婴别哪天掉进沟里驾鹤西去了。
所以每次当孔凤婴要出门远行一趟时,戚静舟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往河边走,走路睁大眼睛别哪天瞎了似的掉河里去了,还有,看到有人落水也不要傻了吧唧的跳下去救人,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每次孔凤婴都笑眯眯的点头,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模仿戚静舟的语气率先说一遍,把戚静舟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