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两手垂着,奄奄叫了声,冯谢君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跨步回了屋里。

竺远和尚捡起木桶,念一声阿弥陀佛,也不问发生了何事,只摸了摸春生的脑袋,笑眯眯的喊他去拿笔墨,写张清单,下山去置办两位师弟在这需要的东西。

卓不凡也被点名喊去帮春生,他心里奇怪写张清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不多问,跟着春生进了竺远住的东屋。

春生从竺远炕上的格子柜里取出笔墨纸砚,一一摊放在小桌上,他磨着砚苦恼道,“不凡,早知听你的,不去洗那衣服了,想不到小师弟竟如此动怒,唉。”

卓不凡也在桌边坐下,他已习惯完美的待人接物了,即使心里毫无一点热意,脸上也露出点微笑,安慰春生道,“春生师兄不必在意,我那弟弟性子骄纵乖戾,你本是好心,他实在是该道歉的那个。”

“唉,怎会呢,这么好的衣裳被洗坏了,那样发火是应该的,唉,不知怎样才能让小师弟原谅我?”

春生连连叹气,他实在不愿被好不容易才有的师弟讨厌,他磨着砚将一双棕红大眼望向卓不凡。

卓不凡虽然是冯谢君的哥哥,其实也不了解那蓝眼睛的刁蛮小子,只随口答道,“他年纪尚小,若是遇上其他新鲜玩意,一定转眼就把这事忘了。”

春生听这话得了灵感,笑着点了点头,想是有了主意。他将磨好的砚台和笔推给了卓不凡,卓不凡不解,春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解释道。

“嘿嘿,我,我不会写字。”

卓不凡这才明白竺远喊他来帮忙的原因,他接过笔墨,点了点头,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却嗤笑了一句“白丁”。

春生念着物品名字,卓不凡记下,卓不凡才写两个字,春生便赞道,“不凡师弟,你的字写得真好看!”他看卓不凡坐得端正,提笔行书的模样,气质斐然,饶是一身布衣也难盖其贵气,现在不过十四,长大后更是不知如何英气逼人。

春生心里十分仰慕,觉得翩翩贵公子,说的就是卓不凡这样的人。

待罗列了七七八八后,春生拿起去给师父看,两人一前一后才跨出东屋,就见竺远牵着冯谢君出了西屋。

冯谢君竟然穿上了春生备好的布衣,只是漂亮的蓝眼睛红了一圈,像是刚刚哭过。春生立刻紧张了,快步走了过去,将冯谢君拉到自己身后,对竺远问道。

“师父,你欺负小师弟了?”

竺远见春生这样护着人,笑起来,摇摇头说,“哈哈,我的好春生竟这样怀疑为师,为师怎会,你说对不对,君儿,为师可有欺负你?”

冯谢君身子一抖,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

临到背起用来换钱的兽皮要下山前,春生都在叮嘱师父不要欺负小师弟,说什么他还小,身体不好,啰啰嗦嗦好一阵,才算走了。

待得春生走远,竺远老和尚笑呵呵目送的眼神才收了起来。他转身对着那两兄弟时脸上已无任何笑意,自周身释出骇人杀气,一时间尘土微扬,树叶作响,仿佛天地即将变色。

“你们俩,不可欺负春生!”

兄弟俩头一回领略绝世高手的杀意,全都脸色煞白,冷汗直冒,赶紧讷讷点头。

“呵呵,徒儿们乖,在你们大师兄回来前,随为师把一天的活干了吧。”

竺远脸上复现和蔼笑意,风止树静,鸟鸣幽幽,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兄弟俩以为春生下山赶集,最早也得在日落时分才回得来,谁知才饷午就见他在院外小径上,戴着斗笠向他们招手了。

兽皮全卖完了,背框里放满了买回来的东西,手上还提溜了许多油纸麻绳包串好的,当真是满载而归。

“小师弟,不凡!快来瞧瞧我给你们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