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猛地一挥,好似分海般将一池水劈开溅起成两座浪山,那老虎被这动静惊得一回头,恰好这一瞬,春生使出了在竹林未能使出的那招回马枪。

竹矛尖似怒龙击虎,闪电般突然送到老虎眼前,从它左眼刺入右眼穿出,两只眼球挤在一道,串在血淋淋的矛尖上,这一枪气势如虹,竟连那瀑布也停流一瞬,被那气劲击中,凹出一截断流,露出一段从未见过太阳的青苔山壁。

“不凡,不凡!”

那虎倒毙在水中,血流如注,将一池清潭慢慢染红,春生疯了般在水中呼喊寻找卓不凡,却见他自己呛着水浮了出来,原来他危急关头自己悟了水性,自己沉沉浮浮间已逃到了浅滩。

“春生师兄!我在这!”

春生看他朝自己招手,知道他伤得不重,脸上终于展了笑颜,身子一软,跌回水里,卓不凡赶紧扑过去,游游停停地将人往岸边拉靠。

春生在水中只浮出一张面孔,笑着问卓不凡看到刚才那招回马枪没,卓不凡说看到了,兴奋地赞那招的精彩绝伦。

“嘿嘿,这一回我总算是真正的山中老大了,从前对你们吹的牛如今终于成真了,咳咳。”

卓不凡听他咳嗽,以为自己游得不好使他呛了水,赶紧专心往前拨水,终于将人拉到岸边,那狼崽子也欢呼着来回奔跑。

“是了,我的春生娘子果不仅是山中老大,将来一定也是天下第一,春生?”

卓不凡头一回就带着人游,累得仰头大喘,突然发现自己抱着的人没了声响,低头一细看才发现春生脸色青白,右手一直按着肚子。

“你这儿疼么,让我看看。”

卓不凡紧张起来,春生却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卓不凡不信想去拿开他那只手,春生用力按住却还是轻易被卓不凡拿开了,那手一拿开,就有一团粉色的东西带着血水流出,卓不凡愣了一下,当他明白这团粉色的东西是春生的肠子时,他整个人都像突然被冰冻住了一样,脸色比死了还要难看。

“怎会…怎会!”

春生见他果然哭起来,便叹了一口气,叫卓不凡抱紧自己不要害怕难过。

“我这几日已比神仙还快乐,这一生能遇见你,如此也值了,你莫要为我伤心,我死后,你快些将我忘了,与那公主好好的,若是爱不上她,便再寻一个待你好的,千万别再委屈自己,你要快些忘了我,我不会怨你,你切记,我已得过你的爱,只愿你往后快乐……”

往若回光返照,春生竟冷静的与他说了许多,可慢慢的,春生的气越来越快越来越浅,终于意识混乱起来,眼里止不住的流起泪来,抓紧了卓不凡的臂膀,力气大得惊人又不祥。

“我从前遇到过一个坠山的采药人,那时他快死了,就一直在喊娘,听说人死前,无论多大都要喊自己亲娘,可我被我亲娘丢了,我…呜呜,师父,师父,春生不想死…,师父你在哪,我好怕呜呜……”

卓不凡心如刀绞,扮成竺远的口气,抱紧他。

“我的好春生,为师不会让你死的,你莫怕,在这等我一会儿。”

卓不凡将眼泪狠狠一抹,冲回那水帘后的山洞里,从春生的那件短衣里掏出一枚穿云火箭,春生说过,这是他随身必带的一样东西,若是在山中遇到危急就点燃这火箭。

卓不凡又擦掉一汩眼泪,将那火箭的信子在快要燃尽的柴火堆上一点,奔出山洞,松开手,只听咻的一声尖啸,那火箭升上即将鱼白的夜空,绽出一道耀眼的红色烟火。

在抄经洞的暖玉床上休憩的冯谢君被那一声火箭尖啸惊醒,他还未反应过来,在内洞里呆着的竺远就冲了出来,在外洞守夜的苗无根也正好从矮道中爬过来,两人一碰面,竺远就急问道。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