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轻叹:“我太过自以为是?了。”

身后似乎传来细微的哽声,很压抑,很轻微,化在夜风之?中,了无痕迹。

这时,身后传来低低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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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垂着眼睛,就那么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影子?。

仿佛一万年那么久,久到他的心已经停止跳动时,身后终于传来一道声音:“殿下。”

这个?声音落入宁王心中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一悸。

这是?她往日的声音,是?分别那一日她的声音。

之?后,那个?声音自空寂中传来:“殿下,那日分别时,隔着旌旗,我看着你?,甚至曾经冲动地想,也许我可以放弃所有,跪在你?的脚下,求你?原谅……因为我也贪恋着你?抱我时的温暖……”

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怎么会不渴望,怎么会不贪恋。

无论是?什么缘由,至少有个?人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她终究走了。

走过的路,她没办法?回?头,从?此她再也回?不去。

几年徘徊,她才走到这流光溢彩的丽泽湖畔,在桥头伫立到曲终人散,她终于走到他身后。

宁王缓慢地转过身。

视线自那道纤影,到远处黯淡的灯火,到一旁寂寥的花树,最后终于落在她身上。

她梳着偏堕髻,双鬓贴金,一支镂雕金钗灿灿生辉,乌纱遮住半边面,一根宽缎将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

他用颤抖的视线望着眼前的这个?她。

那一年他年轻气盛,骑着快马去迎接他的王妃,斜风细雨中,他桀骜不逊,劈了马车,看到了他的新娘。

他一见惊艳,之?后便?将她放在心中。

五年的光阴流转,他们恰好回?到了那一刻,她依稀还?是?昔日的妆容,依然是?那一日的衣裙。

今夜花月朦胧,她着昔日旧装而来,赶赴这场花朝之?约。

这时,他便?看到她抬起手?来,指尖轻拈,扯下了那抹乌巾,终于露出她的面容。

这一刹那,无法?言说的酸楚和温暖便?如?同?落花一般,溢满了他心里每一处角落。

几年的寂寞,几年的惆怅,在这一刻尽数消融,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弥补。

青葛在泪光中视线模糊地望着宁王,她看了很久。

久到身边一片花叶落下的时刻,宁王终于开口。

“我姓谢,名九韶,生于皇室,封在禹宁,今已二十有八,家中有一子?名承蕴。”

他专注地凝视着她,用很轻的声音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吗?”

青葛想哭,又有几分想笑,她到底压下哽咽,低声道:“我四岁时被?亲人发卖,沦为菜人,幸得贵人相救,来到千影阁,为三十七号,之?后蒙殿下赐名青葛,因屡次立下功劳,为朝廷四品云麾将军。”

宁王抬手?,握住她的:“好了,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了,以后可以重新开始。”

青葛笑了笑:“那日殿下问我五彩琉璃玉匣。”

宁王:“嗯,你?一直带在身边。”

青葛抬起手?腕,让宁王看她手?腕上的红玉手?镯。

雪白手?腕上,红玉手?镯流光溢彩。

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只,恰好和她的相映成趣。

昔年他送她红玉手?镯,她承诺了一生一世,只是?后来有许多不得已,以至于被?罗嬷嬷拿去了。

如?今兜兜转转,她到底将这红玉手?镯重新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