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下脚步,眯了眯眼,试图让自?己?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适应这骤然而来的光亮。

只是在闭眼的那一瞬,往日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来,她的笑靥如花,她的温情脉脉,她的纯真娇憨。

他仰起脸,望着隐隐的光亮,有那么一瞬眼前发黑,他分不清真实?玄幻,恍惚中觉得也许这是一场梦。

梦醒时,她正托着下巴,含笑望着他,顽皮又灵动。

他想?挥出拳头,打碎所有的一切,然而却无处使力。

恨吗,恨死了。

她从一开始便?别有居心?,为?了银子,甘愿出卖自?己?的皮肉贞操为?她人?替嫁!

宁王回忆起最初见她时的种种,也想?起自?己?搂着她的腰翻身下马时的洒脱,昔日的禹宁王是天之骄子,抱着自?己?迎娶的娇娘意气风发,以为?天下一切都可以轻易被?自?己?踩踏在脚下。

可实?际呢

宁王攥紧了拳,闭着眼,逼着自?己?一点点回忆曾经。

她其实?是心?存忐忑的,是步步惊心?的,自?己?看?到的眸光流转顾盼生辉,也许是她如履薄冰的谨慎!

想?到这里,他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此时竟浑然不觉疼痛。

他明知?道不应该,但依然忍不住继续往下想?,去?想?他们的洞房花夜。

傲慢冷漠的自?己?,居高临下地赐予她鱼水之欢,以为?是自?己?的纡尊降贵,以为?是自?己?勉为?其难的敷衍,以为?自?己?在给予一个远嫁女子应有的体面,以为?别人?眼巴巴盼着能得他宠爱,但其实?于她而言,只是一笔银子。

和他圆房,她能拿到三万两银子!

莫经羲带着嘲讽恶意的言语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响起,以至于他不得不去?怀疑,是不是当他抵着她穿透那层薄膜,在他以为?自?己?气势如虹地拥有一个女人?时,其实?她思绪飘飞已经惦记着她的下一笔银票!

痛意犹如扎根的树,盘根错节地扎进他的心?里,每一次轻微的喘息都伴随着撕裂的痛,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乎淹没他的耻辱。

过去?二十四年的骄傲被?狠狠摔了一地,他灰头土脸地站在这里竟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间,他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之后便?感有什么自?口间溢出。

他抬起手指,抹了一下,垂眸看?去?。

太阳出来了,金光耀眼,如火一般艳红地照在他的手指上。

他看?到自?己?指尖染上了一抹红,触目惊心?。

那是他的血。

他盯着那抹流淌的血丝,眸底便?缓慢地聚集起阴鸷的戾气。

若他已在地狱,那他便?要所有人?陪葬。

夏侯见雪,罗嬷嬷,莫经羲,夏侯止澜,还有夏侯家所有的人?!

当然也包括她!

他一定会?找到她,拽着她一起踏这阿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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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整整一夜,青葛终于得以休息。

因今夜宁王府内外几乎是铜墙铁壁,青葛想?回自?己?院子都不行,她只能回到昔日所居住的暗卫后院,幸好那个房间还在。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以至于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她迅速简单沐浴,之后便?要躺在榻上。

躺在榻上后,许多事浮光掠影地自?脑中飞过,不过她也顾不上了,她闭着眼睛让自?己?拼命忘记。

终于可以停歇片刻,她要睡一会?。

谁知?道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这是暗卫们居住的院子,有脚步声并没什么奇怪,不过按照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