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潮耳朵也红了,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齐不齐整,慌里慌张地说道:“我今日这样还、还看得过去么?”

裴承景简直笑得不行。

郎情妾意,才子佳人,这样好的一段姻缘,没有人不欢喜。

但谁也不曾知道,在诗宴上看孟元娘看出神的不仅只有宋观潮一个,还有崇昭皇帝,也就是当年的贤王世子谢弈。

不过与宋观潮不同,谢弈对孟元娘并非一见钟情,而是情根深种。

因孟家是有名的清流世家,先帝又素有贤王之美誉,贤王府与孟家多有来往,谢弈与孟元娘也早就相识,谢弈爱她端庄却不失俏皮,温柔却不失活泼。

可孟元娘心性高傲,嫁人只肯做正妻;

而身为贤王世子的谢弈,婚姻大事又全由不得他做主。

谢弈一直割舍不下心中所爱,一心想在父王面前做出些可圈可点的功绩来,待得父王嘉赏,他就趁机请旨纳妃,求娶孟元娘为妻。

当年谢弈主持筹建扬州十三渠,日夜殚精竭虑,才换来良田万顷,民间朝野无不称赞。

回到王府以后,谢弈正想求父王去向孟家提亲,可贤王乱点鸳鸯谱,已打算将孟元娘许配给宋观潮。

谢弈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毕竟宋观潮早就立下不娶之志,可不料自从在诗宴上见了孟元娘,宋观潮就变了主意。

只差一步,就那么一步,让谢弈足以抱憾终身。

那厢宋观潮和孟元娘情投意合,是神仙眷侣;

而谢弈身为堂堂贤王世子,却要在父王的安排下,迎娶徐守拙的妹妹徐念青为侧妃。

纳妃当日,徐守拙、裴承景、宋观潮都来庆贺,谢弈强颜欢笑,在喜宴上与他们喝得酩酊大醉。

洞房花烛之夜,穿着凤冠霞帔的眼前人不是谢弈的心上人,徐念青乖顺小巧。虽不怎么会说奉承话,可望着谢弈的眼睛里有满满的爱慕与崇拜。

谢弈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可他偏偏不喜欢。

他拥抱着徐念青,爱抚她,亲吻她,却觉不出一丝一毫欢喜,只余一腔的委屈与愤恨。所以他最后放开了徐念青,转身离开喜房。

当夜孟元娘还在家中等着宋观潮回来。

因宋观潮以俭朴为志,居处仅是一方简简单单的小竹院。除了一个随孟元娘陪嫁过来的小婢子,家中没有其他奴仆。

深夜有人敲门,孟元娘误以为是宋观潮回了家,便亲自起身去开门。那人影砸到她怀里时,孟元娘还没看清是谁,只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

她一皱眉头,拧上他的耳朵,正训斥着:“宋观潮,谁准你喝这么多酒了?”

“元娘”

那人抱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吻上来时,孟元娘才看清楚那张面容,一时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宋观潮,而是谢弈。

那一晚,他侮辱了他的臣子,他的兄弟。

朦朦胧胧间,谢弈望见一双含泪的杏目,他醉得神志不清,抑或着其实是清醒的。但他宁愿当成这是一场梦,一场好梦。

他紧紧地拥抱着那具冰凉的、在瑟瑟发抖的身体,痴迷地亲吻着她雪白的肌肤。

谢弈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错事,可被匡缚在牢笼里太久,他向来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行错一步路。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他也只有兴奋、肆意,而没有愧疚。

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在隐隐的熹微当中,他看见孟元娘双手攥着一把剪刀,剪刀就抵在他的心口上。

她攥得紧紧的,紧到她指节发白、手腕颤抖。

谢弈想,倘若死在她手下,或许也是好的。

可孟元娘想到宋观潮,想到他锦绣前程,泪水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