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雨丝将赵昀手中长剑洗得雪亮。但他的剑比这雨还要密,贺闰应接不暇,连呼吸都滞住,专心抵御着赵昀的剑法。

没多久,贺闰粗声喘着,逐渐力不从心,赵昀此刻恨意汹涌,下手不见分寸,招招都要见血。

锋锐的长剑杀得贺闰伤痕累累,他身上茜色武袍被鲜血染成深红。

忽地,赵昀一剑突如其来,直接挑开贺闰抵御的短剑,再一转剑,来势汹汹地刺向贺闰的手臂。

贺闰神色惊恐,眼见躲无可躲,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被挑飞的短剑被一只手接住,劈开风雨,挟雷霆之威,一下格挡开赵昀的攻势。

赵昀旋身后退,再抬头时,正撞向斗笠下那双清冷的眼睛。

短剑在裴长淮手中一游,横挡在前,将贺闰牢牢护在身后。

裴长淮低声对贺闰说道:“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近前。”

贺闰虽然担心裴长淮,却也不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捂着伤口一步一步退到远处。

雨夜长街,唯余下裴长淮和赵昀二人。

裴长淮问道:“赵昀,你为什么非要跟本侯作对?”

“我跟你作对?”赵昀苦笑,“你连问都不曾问过我,就以为我要跟你作对?”

那日皇上宣他去望天阁,无非还是询问之于北羌一事,战还是不战。

赵昀是个懂进退的人,他近来在朝中风头过盛,不宜再露锋芒,态度谦逊地回答,国之大事,他不敢表态,但听皇上的旨意。

崇昭帝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之后又将大臣们关于派谁出征的争论告诉了赵昀,那时赵昀才明白过来裴长淮那一句「别跟本侯争」是指什么。

赵昀当即一笑,对崇昭皇帝说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倘若皇上属意正则侯为统帅,那么臣愿做先锋,随正则侯一并为皇上拿下北羌。”

崇昭皇帝欣慰地点头:“好。”

当日之言,如今看来只觉可笑、讽刺。

赵昀道:“正则侯,你不就是想替你的父亲、兄长,还有那个谢从隽报仇么?为了他们,你使出这样的手段来作践我”

赵昀疾步逼向裴长淮,手中剑乱劈乱砍,剑法也是破绽百出。

与其说是在打斗,不如说是他的一腔发泄。

裴长淮有条不紊地接着赵昀的剑招,看他狰狞而愤怒的眼,听他一声一声质问:“在宝鹿林,我跟你说过什么!”

他说怜取眼前人。

一剑砍下,裴长淮沉默着翻手再接此招。

“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我一看你的反应,就知道那是谁的东西!除了谢从隽,还有谁能入你正则侯的眼?!”赵昀怒道,“一次、两次,还不够么!”

裴长淮被他的剑风逼得步步后退。

“在你心里,我赵昀到底算什么?连谢从隽一件东西都比不上!”

“你想找死,那就去啊!我难道还能犯贱拦着你?”赵昀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裴昱,抱着你的仇、你的恨、你的旧爱过一辈子,最好死在走马川,去跟你的心上人团聚,往后也不必再自欺欺人,拿我当个替代品!”

“我不欠你的!我又不欠你的!”

赵昀肩膀上的伤口早就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他的衣衫。

裴长淮漠然再挡一剑,随即变了杀招反攻。

赵昀已近力竭,那先前被贺闰短剑砍出的伤口不疼了。但逐渐生出麻痹之意,等他意识到那短剑上面或许淬过药时,左手就已经抬不起来了。

裴长淮冷声道:“赵昀,我想跟你做个了断。你知道何为了断么?”

赵昀心灰意冷,面对裴长淮刺来的剑,他想赌最后一次,赌他会心软,会收手,然则那把短剑不曾有任何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