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余光里,她看见怀里的女孩伏在自己肩头,脊背轻颤。

陆今遥从压抑无声地落泪,到大声痛哭,哭到缺氧。

她抱紧眼前的人,仿佛要让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水分一次性流干。

因为贴得太近,沈绛甚至能感受到她每一次呼吸起伏时,胸腔发出的振鸣,自己心跳重合。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窗外天色逐渐擦黑,直到淹没最后一缕深清的蓝。

陆今遥哭累了,就窝在沈绛怀里直接睡死过去。

折腾半天,桌上的菜早已放凉,仍是一口未动。

沈绛默默叹口气,将人抱起又送回床上,仔细掖好被角。

夜深露重,刚刚入夏的五月,气温回暖得尚不明显。

她倒是饿,却被刚刚的事情闹得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回到餐桌上匆匆扒了两口凉的,就开始拿出手机给相关领域的朋友打电话。

关系托关系,总算问到个靠谱眼科专家的号码。

沈绛给自己接杯热水靠在岛台缓了会儿,拨通这个电话。

就在通话接近尾声之际,突然,“咚”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穿透次卧房门,动静传到客厅,紧接着是清脆一声玻璃碎掉的声响。

沈绛疲惫的神经瞬间绷紧,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脱口而出一声抱歉:“先挂了。”

人快步来到次卧的房间门口,拧门推开。

走廊的光铺进卧室,目之所及,满地狼藉。

大理石的台灯座扯着线落在地板,玻璃杯碎了一地,水渍混着鲜红的血,可怖非常。

陆今遥人就摔在床边,看起来像不小心被脚边的线绊倒。

来不及细想事情发生的经过,沈绛余光瞥见对方伸手在地板上乱抓,手里还躺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像是想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陆今遥!”

她又惊又怒,三步并作两步,踩过碎片来到对方身前,一把掐住那双被鲜血糊满的手,朝后用力反拉。

陆今遥:“疼”

陆今遥很轻易就泄出了哭腔。

原本就未消肿的双眼再度蓄满水光,晶莹剔透,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顺着眼尾下流,在那张甜美的脸庞上留下道极浅的泪痕。

原来刚刚哭了那么久,身体里的水还没流干呢?

或许就是因为哭得不够累,所以才有心力生出这种伤人伤己的念头。

沈绛生气地想。

她周身萦着股极低的气压,冷着张脸,手上力度又重了几分,眼里盛着薄怒:“陆今遥,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3章 看病 引诱,或者逼迫

当然

陆今遥怎么会不清楚,她灰心又沮丧,眼泪落得更凶了。

沈绛怎么来得这样快,甚至没有留给她一点点能够实践空间和余地。

一场无声的对峙在暗光下展开。

摔在地板上的女孩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张苍白小脸上唯一血色是她咬紧的唇肉,齿尖碾过,彰显她的不甘与执拗。

眼泪并不代表妥协与示弱。

眼睛看不见东西,却不妨碍陆今遥想象得到沈绛问这句话的时候在用怎样盛怒的表情盯着自己看。

她听出来了。

沈绛在生气,特别生气。

陆今遥以沉默对抗。

下一秒,忍着腕骨传来的痛意尝试抽出自己的被掐住的手,未果。只好转过头来,那双失焦无神的眼睛可怜巴巴看向被她惹恼的人:“对不起,姐姐……”

“我只是想喝水。”

沈绛听着她随口编出的,毫无诚意的谎言。

第一次,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