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内。
“皇上,皇贵妃娘娘带着赫连小将军来了。”
建宁帝正倚在榻上看书,自那日咳血后,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目下泛着明显的乌青,就连眼神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皇贵妃扯着裙摆坐上榻,亲自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一一摆好,沉默的建宁帝在一阵细微的动静中开口:“你来得正好。”
他说着便朝林登一招手,林登忙将候在外间的太监叫来。
“内官监做了时兴的宫花,朕记得你喜欢山丹花。”
建宁帝放下手中的书,拾起由玛瑙和黄金做成的金钗,拿在手中端详:“你刚入宫时就穿着一身绣满山丹花的红衣,往殿中一站,火似的明亮。”
在建宁帝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皇贵妃的眼中闪过厌恶与仇恨,但转瞬即逝,她伏案上前,凑到建宁帝身边,娇笑道:“那皇上替妾戴上。”
建宁帝缓慢地将那支宫花钗插入皇贵妃的发髻:“春蒐之后不久就要入夏,山丹花也快开了。”
不知怎的,皇贵妃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了不安,她看向建宁帝的目光变得有些忐忑,而后垂下了眼眸:“是。”
红色的山丹花在皇贵妃发间绽放,建宁帝盯着那朵宫花,缓缓说道:“朕以前不知听谁说过,草原上有一个传说,雪山上的狼神会化作最骁勇的战士,于山丹花海中诞生,为草原上的勇士带来永恒的胜利。”
图穷匕见,皇贵妃陡然间变了脸色,急道:“皇上,危素臣服大楚二十六年,绝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抬手打断,建宁帝看向她,又看向一言不发的赫连昭,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许久,最终落到赫连昭的身上:“山西急报,在雁门关外三十里处发现小股忌川部队,已由傅宁带兵围剿,目前尚未发现后续部队的踪迹。”
听见是忌川,皇贵妃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赫连昭一眼,赫连昭便道:“傅宁将军身经百战、智勇双全,我们共同作战时,常受他照拂。”
“你不提朕都快忘了”建宁帝边说边咳嗽起来,皇贵妃忙直起身为他顺气奉茶,建宁帝摆手示意不用,哑声道,“危素勇士拱卫雁门关外,为我大楚拦截忌川数年,功不可没。”
这是危素求和的代价,是建宁帝亲口提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忘?皇贵妃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她的夫君、大楚的皇帝就是这样,阴晴不定、乖戾狡猾,让人难以捉摸。
犹豫片刻,皇贵妃才小心翼翼道:“忌川人反复无常,见利忘义,实在是为人所不齿。”
“是啊,朕在边境开放互市,允许忌川的商人在雁门关外做生意,卖给他们盐和药品,他们却忘恩负义,不惜生灵涂炭、族人流离失所,也要掀起战火。”建宁帝看着皇贵妃,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不像危素,有你这样一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