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问舟去刷碗,许淮宁又要开始缝衣服了。

“嫂子,我能帮什么忙吗?”

“你帮着剪线毛吧。”

这个问舟会。

“也可以帮着烙缝。”

“好嘞。”陆问舟说:“嫂子,我也想做件新衣服,你能帮忙做吗?”

许淮宁嗔怪道:“这还用问?”

“我看你已经有这么多衣裳了,你也没有多少时间,我哥会说我折腾你。”

哥哥疼嫂子那个劲,完全肯定有可能。

“你别催我,别嫌缝的晚,一准耽误不了你穿着回去显摆。”

就这么说定了。

谢老婆子来的时候,许淮宁正踩着缝纫机(此踩不是彼踩,是真踩缝纫机)。老太太拄着枣木拐棍,人刚进门,那股子呛鼻的樟脑丸味就先飘了进来。

“哎呦,忙着呢?”谢婆子眯着三角眼往缝纫机上瞅,指甲缝里还沾着泥,“这花色鲜亮,谁家做的呀?真是舍得下料子。”

许淮宁把她的手推开,“别乱摸,新模新色的,脏了怎么办?”

谢老婆子脸皮厚,“这是嫌弃我脏呢,实际上一点都不脏,我看孩子shi一把尿一把……”

许淮宁要呕吐,她生硬地问:“谢婶子有事?”

老太太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压得椅子都摇晃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件褂子,胳膊肘那块磨出花来了。

“我儿媳妇的工作服,胳膊肘磨破了,补一补我给我闺女穿。”谢婆子把衣服往缝纫机上一摊,“你横竖要踩机器,顺带手的事儿。”

许淮宁手上的剪刀“咔”地一声剪断线头,“要补也是你儿媳妇来,你来我可不敢,谁知道是不是你儿媳妇不要的呢?”

谢婆子脸一僵,核桃皮的手指头戳着破洞,“真是我儿媳妇不要的,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俭,我带回去,啥都是好的。”

许淮宁把手一伸,“行啊,补衣服三毛,要加内衬再加一毛五,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老太太“腾”地站起来,三角眼盯着许淮宁,恨不能吃了她,“同住一个家属院,邻里邻居的……你真好意思的?”

“几十公分高的孩子都知道帮工要说好话要带糖来,你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还不如孩子懂事?”许淮宁慢悠悠把工作服叠好,“上个月李营长家闺女来缝书包,还给我捎了瓶橘子汽水,要不要是我的事,看人家多有礼貌?”

谢婆子咽了口唾沫,三毛钱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她抓起布料往门外走,“丧门星!没爹没娘的,嫁的男人是营长,摆起谱来了。”

陆问舟,“老太婆你说什么呢?为老不尊的东西,你骂谁丧门星?”

许淮宁拦住小姑子,“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出了门没占便宜,就是吃了亏。她要是突然来了个四仰八叉,赖咱咋办?让她走。”

问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等脚步声远了才小声问:“嫂子,她会不会去哥那儿告状?”

“让你哥回来多吃两碗饭,听老太太念经辛苦了。”

谢婆子真去告状也不怕,陆沉舟不向着媳妇会向着她?何况她事出有因,陆营长真向着媳妇。

谢婆子踩着午饭的点把陆沉舟堵在了路上。

老太太一嗓子先嚎开了:“陆营长,你可得管管你屋里头那个!”

同行的人立刻竖起耳朵,陆沉舟头都没抬,“谢婶子,我媳妇又拿缝纫机轧您脚了?”

人群里传出“噗嗤”几声笑,谢婆子脸涨成猪肝色,拐棍往地里一戳:“她跟我要补衣服的钱!街坊邻居的……”

“该要,我媳妇给你补衣裳还得搭上工夫搭上线?邻里邻居的是不假,咱两家是有过命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