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小一块布，据说让江南最好的一批绣娘绣了整整九个月。

沈听澜轻哼：“没想到第一次碰这东西，不是我娶妻，是我弟弟嫁人。”

沈云璟握着他手里的那?一小截，没说话，但想必也?是同感?。

他们二人平日?一个巧言一个能武，此时捏着这块红盖头却都有?些手拙。

听到身后传来那?位诰命夫人的喊声，两人才?终于放开手。

绣着各类吉祥纹样?的红盖头，落在了十?二龙九凤的凤冠之上。

沈玉衡感?觉自己头上好像顶了一座山，沉甸甸的，好像一下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耳边传来命妇责备的声音，但看见红盖头已经落下，也?只能作?罢。

“皇后娘娘。”他的手搭在了一只陌生的手上，耳边传来命妇的催促：“该上轿了。”

他想回头再看一眼家人，但眼前?只有?盖头的红色。

只有?低下头，才?能看见脚底绣鞋附近的一小片土地。

沈玉衡这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紧张。

命妇牵着他一点点走出沈府，小心地越过?门槛，周围远远听见有孩童呀呀叫喊着：“皇后娘娘来了！”

虽然有?禁军严守，但天子娶妻这样的大事，自然会成为百姓们议论的焦点，更别提前阵子那壮观的聘礼车队，比官方的一纸诏书更?深入人心。

沈玉衡一步步跟着命妇来到凤轿前，身旁却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捧着自己的手倏地撤离了。

沈玉衡一愣，手悬在半空，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那?只手握着他的力道并不重?，像是捧着块易碎的玉石，十?分珍视的样?子，可是修长的手指却又大胆地探入指缝之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挑逗般地抚摸他敏/感?的掌心。

沈玉衡起初吓了一跳，但瞬间就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心跳的声音几乎快撞破耳膜。

“你怎么来了？”

萧烬反问：“今日?是朕娶妻的日?子，朕不能来吗？”

“但是”礼部的大人们不是说，皇后是由重?臣送到坤宁宫的吗？

“朕要娶的人，凭什么要由旁人来迎亲？”

萧烬的语气听起来，丝毫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他有?意为之，这天下谁又敢出手阻拦。

先?帝萧槐在位时，权臣阉党多方牵制，帝位的权力形同虚设，除了那?虚弱无?力，只能够压向弱者的天威，就什么也?不剩了。

如今萧烬统揽大权，令多少曾经鼎立的世家生畏，生怕萧烬将他们的高楼碾平。

不过?是亲迎一个皇后，不会损伤到任何人的利益，萧烬要是喜欢，就由着他去吧。

想到礼部上下忙前?忙后准备了一堆规矩，到头来，他违背几个，萧烬再违背若干，落在礼部那?些大人眼里，这场婚礼恐怕称得上惊世骇俗。

沈玉衡忍不住笑出了声。

“母妃看着心情?不错。”红盖头外传来一声少年的轻笑：“朕也?是。”

隔着一层盖头，那?低低的笑声稍有?些模糊，却能清晰感?受到少年声音里不加掩饰的雀跃。

他牵着沈玉衡上了凤轿，自己则翻身上马，身披玄色龙袍的少年手握缰绳的样?子威仪不减。

凤轿缓缓驶动，正红轿帷摇摆，少年回首凝望凤轿顶端的金凤凰，目光流淌着粼粼微光。

“陛下，几位大人已在午门候好，合卺礼一过?，沈公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他嗯了一声，视线一瞬不瞬地追着金凤的羽翼而去，也?不知听进去几个字。

少年伸手捻住空中飘落的飞花，笑容是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