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沈玉衡后, 叛军立刻撤退,萧烬的军队紧追其后,杀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鲜血飞溅在雪地?里, 很快又被新的风雪掩埋。
那是大周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雪。
沈玉衡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在这片冰冷的纯白世界,流失的越来越快。
雪晶一粒粒染白他的发丝与眉梢。
少年冻僵的手指粗暴地?将那些雪晶擦去, 沈玉衡特别怕冷, 清濯殿里的炭盆总要烧的很旺, 才能?入睡。
那个曾在他怀里默默散发着热量的身体,逐渐僵硬, 宛若被冰封的神像。
“你又在骗朕对不对?”
少年帝王空洞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平原, 他觉得自己一生从未饱含过如此强烈的恨与怨,可每个人都听见了他的破碎。
“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死了!朕和你还没完”
可他的恨已经了结,尚未结清的只有他对沈玉衡的承诺
那些权力, 那些位置,凡人趋之如骛的东西。
即便萧烬知道,沈玉衡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事情。
可他只剩这些了。
他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一兵一卒只为摧毁和杀戮。
沈玉衡想要的, 他什么也?给?不了。
他只能?死死抓紧那些沈玉衡所拥有的。
像童年时飞到他手心里的蝴蝶, 他捏住蝶翼, 想用自由交换它?的顺从。
后来,那只蝴蝶也?在他的手心里, 破碎地?死去了。
从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留住一个人,他只能?拙劣地?模仿,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也?不要走。
用憎恨的残片,拼凑出一个扭曲的爱的鬼影。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轻轻掉进?了雪里,几乎无声地?陷了下去。
萧烬匆忙捡起,看见手里破碎的银锁。
他的脸上一瞬间?血色尽失。
那是萧烬一生收到的唯一一个生辰礼物?,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联系,被他亲手砸碎。
萧烬也?曾想过修复长生锁,却害怕自己的在意?成为任人拿捏的把柄。
后来,清濯殿里里外外清了个干净,都没能?找到它?的踪迹。
像是为了预示什么,失踪已久的锁,突然在今天找了回来。
萧烬想以此作为警示,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在看见这把银锁破碎的下场后,沈玉衡就?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命运。
他满足了萧烬的所有要求,保全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他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
“你不能?丢下朕朕不同意?。”
少年的眼眶湿润。
可沈玉衡没有反应。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被贯穿的心脏不再有鲜血渗出,伤口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死士们血战归来,震惊的目光中?,他们的主人抱着那个先帝的男妃,两行赤红的血泪从眼眶里溢出
那是他们第一次知道,萧烬原来也?会哭。
那个年纪轻轻,残忍到面对尸山血海也?从不眨眼的少年他的泪,是血和彻骨的痛。
是他亲手将沈玉衡推上绝路,让他看清了悬崖下的地?狱。
他以为,沈玉衡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
却不曾想过,他的身边,只是另一个地?狱。
天地?寂静,萧烬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世界蒙着血泪,一片腥红。
“成霄。”他突然叫住那个最得力的死士。
萧烬魔怔一般的语气:“你去为朕找一个蛊师,不,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