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光是口音就不招人待见,又没有钱财打点,功课也不好,自然就被人孤立了。

望着榜首那遥遥不可企及的甲级上等成绩,在看看自己的丁级下等,喻圆听到了自己美梦破碎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他连秀才都考不上,又要怎么考举人,考贡士,考状元?恐怕等他读到头发都白了都考不上,那要怎么才能成为人上人,留在这座繁华的京城?

手里的盘缠可是所剩不多了,下次月考再考不到丙等,就要被劝退了。

要是乡亲们问他为什么回来,他怎么说?

乡亲们问他要钱,他怎么还?

喻圆当天夜里急火攻心,发起了高热。

他想,要是要是有个大官能提携他就好了,听说之前有个学生就是这样平步青云的。

赵琰清晨路过他的床榻,瞧见他烧得满脸通红,吓了一跳。

喻圆热得踢开了被,从洗得发白的亵衣里露出粉白的胳膊和小腿,乌黑的发遮在桃红的脸上,眼尾都是一片艳色。

不像个书生,反倒……反倒像个家养的禁脔……

赵琰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忙匆匆跑了。

喻圆烧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教习来看他,还摸了摸他的头。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喻圆旁的没听清,只听他们说,太子要巡视京中书院,许是明日就来了,他发着烧,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别叫太子瞧见。

喻圆听到“太子”二字,一下子打了个激灵。

皇帝是天底下最大的人,太子是天底下第二大的人。

老天待他不薄!

太子啊!

要是能得到太子赏识,岂不是直接一步登天,连试都不用考了就能捞个官儿当当,从此享受荣华富贵。

可怎么才能叫太子赏识他?

喻圆思来想去,只有让自己显得勤快些了,说不定太子一看他带着病还如此勤勤恳恳,就看中他了。

太子微服出访,轻装简行,不许铺张,是以书院只是比往日显得紧绷些,学子们该做什么还是照旧。

喻圆病还没好利索,一大早就拖着身体去书院大门洒扫了,一边扫地,一边反反复复地背先生前些日教的内容。

教习怕他扰了太子圣驾,将他驱赶开。

喻圆摸到机会,又偷偷跑了回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地都快被他扫抛光的时候,太子终于来了。

他故意背得很大声,好教太子听见。

教习来驱赶他,他也不走,非得要太子瞧见他的身影才罢休。

景流玉见过许许多多想要攀附他的人,却从未见过手段如此拙劣,行为如此可笑的。

故意在他必经之地洒扫,一窥见他的身影便拔高了音量诵读诗书,关键眼睛还不自觉地乱瞟,瘦弱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像只怯生生的小老鼠。

小老鼠还生着病,苍白的肤色中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嗓子都是哑的,鸭蛋青的学子衫里露出一截磨了边儿的袖子,却很漂亮,漂亮极了……

山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暗地里瞪了喻圆好几眼,示意人把他关起来。

有辱门风!简直是有辱门风!

喻圆顶着屈辱,坚持不懈地在太子面前露脸,要是教习敢拉他,他就敢werwer地叫,叫得整个山头都能听见。

教习威胁要开除他,喻圆也不怕,反正按照他的成绩,下个月也是要被请退的。

他做得太明显,太拙劣,书院中的学子不由得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赵琰身为他的同舍,脸上也挂不住。

喻圆满不在乎,难道他们就不想被太子看上平步青云了吗?不过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