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才没有。”孟春嘴硬。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孟青故意大笑。

孟春破功,他大叫一声,伸手捶她一下,他生气道:“无非是我的命没什么好算的,商人命,没什么的造化。”

“大伯不说,意味着你一生平顺,你要是有灾有难,他肯定会说。”孟青停下步子安慰他。

“也对,这也是个喜事。”孟春高兴了一点。

姐弟俩回到纸马店,继续着手做纸扎,已经有两匹纸马壮膘完工,他俩开始裱纸,一个做生漆墨纸的纸马,一个做桐油白纸的纸马。

孟青选择做桐油白纸的纸马,为做出琥珀色的剔透感,她选择用质地清透的牛胶代替骨胶。

裱一层纸等半个时辰,胶风干之后,再裱第二层纸……一直到晚上收工,纸马才裱三层纸,勉强遮住稻草带来的凹凸纹理。

翌日。

纸马再裱五层纸,基本上是完工了,但实物跟孟青预想的相差甚远,琥珀色是有了,但没有剔透感,究其原因是反复浸泡过的楮皮纸太皱,褶皱的纹理太多,一层复一层,影响了清透感。

孟青出门一趟,再回来,她手上多了一个砌墙用的铁铲和几斤火炭。

“你这是做什么?”孟父问。

“把纸熨平,再重新裱一匹纸马。”孟青说,她生起炭火,铁铲悬在炭火上烤一会儿,利用高温来熨平皱巴的纸。

“哎呦!铁铲烧起来了!快把铲子扔了。”孟母见炭盆飙起火,她大喊一声。

孟青扔掉铲子,她甩手嘶嘶叫。

“烧到了?”孟父和孟春忙问。

孟青看看手指,她松口气,“没烧到,是烤疼了。”

孟父捡起铁铲看看,说:“是桐油沾在铲子上才引起的大火。你起开,我来弄,我手上茧子厚,不怕烫。”

“都起火了还要试?”沈月秀问。

“再试试,总有办法的。”孟父拿着铁铲在地上蹭几下,蹭掉桐油,他用衣摆擦去铲面上的灰土,再悬在炭火上烤。

“差不多了。”孟青守在一旁说,她指点道:“铲子温度不能太高,会烫糊纸,甚至烧起来……铁铲按在纸上,熨烫的时候先快后慢,越到后面铲子的温度越低,多熨一会儿才能熨平褶皱。”

孟父熨两张,他找到手感了,也不怕烫,便接手这个活儿。

熨平的纸再用来糊裱,孟青重新做一匹纸马。又耗时一天,她做出深琥珀色的纸马,质地清透却不剔透,因为纸不是轻薄透明的。

“再刷几层牛胶呢?跟做纸屋的屋顶一样,多刷几层牛胶,做成琉璃瓦一样的质感。”孟春出主意。

孟青摇头,“只能上一层牛胶,纸马体态大,通体刷上厚厚的牛胶,焚烧的时候要先把外面的胶烧化才能把里面烧着。除非是塞灶膛里烧,否则火烧灭了,纸马的骨架还是完好的。”

“也对。”孟春记下来。

“不用再改进了,这样就很好,你们不觉得这像一匹黄铜浇筑的马?”孟父搬起纸马放到门口,“离远点看,像不像黄铜马?”

孟母点头,“像。”

“这种纸马或许更受欢迎。”孟青不再执着晶莹剔透的纸马,她兴奋道:“黄铜马哎,王公大臣下葬可能都没有黄铜马陪葬。”

“纸扎的黄铜马,不违制,面子上也好看。”孟春拍手,“就这样了,不改了。”

“再刷一层牛胶,防止衣料和桐油纸摩擦起火。”孟青说。

五匹纸马分别是两匹生漆墨纸纸马、一匹桐油墨纸纸马、两匹桐油原色纸马,桐油原色纸马其中一匹是熨烫过的,一匹是没熨烫过的。桐油纸纸马都刷一层牛胶,生漆墨纸纸马只拿其中一匹纸马刷骨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