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博士难耐地皱起眉头,他可不是来听他们打嘴角官司的。

“什么时候开船?”许博士问,话落,他听到一阵喧哗声。

孟青来敲门,“三弟,你出来一下,你在州府学的同窗们来了,四五十个呢。”

许博士当即察觉到不对劲,他看杜悯一眼,见他面色有异,他起身说:“我出去看看,看什么时候开船。”

杜悯也跟了出去。

史正礼带着一帮人耀武扬威地在下面找茬,高声呼和着孟家人上茶,突闻一声“丢脸的东西”,他抬头看去。

许博士板着脸,他压抑着气愤训斥:“你们还有没有一个学子的礼数?这跟纨绔有什么区别?你们缺茶吃?走出来丢州府学的脸!”

全场寂静。

“许博士消气,学子们是性情中人,他们跟杜悯是同窗,宛如亲兄弟,到我们这儿如回到自己家,随性了些。”孟青出言和稀泥。

州府学的学子被她恶心得不轻,杜悯也被一句“宛如亲兄弟”膈应得如吞了死耗子,但许博士有了台阶下,他吩咐说:“杜悯,你不用上去了,在下面招呼好你的兄弟们。”

“是。”杜悯明白许博士是怕在陈员外面前丢脸。

“我去请上面的客人下来,要开船了。”孟青说。

杜悯走下去,他走进人群,低声说:“崇文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也在,你们规矩点,不要闹事,别给许博士丢人。”

二楼的客人下来,陈管事也跟着露面,有认识他的,心中惊疑不定,纷纷怀疑是不是陈员外也在。

史正礼见到他,心里的火苗熄灭了,他不再是州府学的学子,不惧在许博士面前闹事,但惧怕陈员外。

自此,客人们都安分下来,有座的落座,无座的倚栏观水。

孟青带孟春去陈员外所在的屋里拿出黄铜纸马,说:“陈员外,许博士,顾老爷,二楼的客人清空了,待会儿画舫开动,你们可出去转转。”

陈员外颔首。

五匹纸马搬下楼,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纸马上。

“给大家看看,这是纸扎的马,黑色的是生漆墨纸纸马,琥珀色的是桐油原色纸马,我们给它们取名叫黑金纸马和黄铜纸马。”孟父出面介绍,他挥手让学徒抱着纸马走进人群,说:“纸扎明器能沾水不湿,也算是纸扎业的一个惊喜,我孟某人邀请诸位一起来见证这个成果,多谢各位今日赏脸。待会儿这五匹纸马将会由一艘乌篷船拖着在画舫前面赶路,从吴门行至闾门,在闾门打捞起来之后,还由各位检查。纸马若没浸湿,将会分文不收赠给纸马店的老客。”

在场的客人捧场地摸摸纸马,纷纷出声说:“是纸做的。”

检查过后,孟春拿出绳索捆在马脖子上,直接从画舫上丢下去,由下面乌蓬船上的船夫用船橹打捞。

纸马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随着船橹拨动,水花溅在纸马上,锵锵声不绝于耳。

画舫上的人不由自主地走到船边探头往下看。

“难怪叫黑金纸马,这匹黑的沾了水,在太阳下亮得发光,真像黑色的金子。”一个乡绅开口点评。

五匹纸马的绳索皆系在船尾,乌篷船先开动,两个船夫同时拨桨,小船迅速远去。离得远了,五匹坠水的纸马看着越发显真,黑金纸马看着像活马,而黄铜纸马则真像黄铜浇筑的。

“唰”的一声,画舫扬帆了。

画舫行进,茶博士们开始斟茶,孟家的学徒们端出茶点分发。

“来了来了,船来了。”岸边的茶寮上,临窗的位置全是人的身影。

河岸上、桥上也都是看热闹的人。

陈员外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走到船帆一侧,船帆挡住他的身形,他能肆意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