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对方将女儿置身于险境,却自以为是在为她好那一刻,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好感就降到?了零度。

抿了抿唇,越无端不轻不重将话抛了回去,他道:“卑职对于此香确实颇为熟悉,可能将这香用在颜料里作画,想来驸马殿下对此香也绝不陌生。”

听?着这尖锐的口气?,陆远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笑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无端,似笑非笑道:“这性子倒像极了你的父亲。”

越无端的呼吸一滞,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他最不愿意提到?的男人。

陆远还在缓缓道:“说来,我对这香这么熟悉,还是因?为你的父亲呢。”

“当年,我与?他曾是同窗,私交甚好,在一次醉酒后,他无意间向我吐露过这香。后来啊,一朝登殿,他高中状元,我却只得了个探花。”

“先帝当年甚是喜爱他,本欲让他尚了长公主。既是当朝状元,又是未来的准驸马,那时的他,真是风光无限,春风得意。可好景不长,负责去查探的太监突然带回了一个消息。”

“准驸马爷不仅有一个糟糠之妻,还有一个刚刚降世的儿子。”

听?到?这里,越无端只觉脑海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堕冰窖。

陆远的声音仍旧没停,他像是根本没发现越无端的脸色似的,继续说道:“欺君罔上,乃是大罪,先帝很快就撤了他的功名。”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却让人浑身发寒的轻笑。

“后来,再见?到?他时,他竟然跟在如今的太子身边,做了个幕僚。”

一句话,抽光了越无端身上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关窍在这一刻似乎都串联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若真是如此,那么在他刚入京城时,是谁想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抹黑他,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个想要毁掉他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越无端甚至已经想出了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一个有污点的学?子,势必不能参加科举,无法出人头地,而与?此同时,有这样一个儿子的吴氏也再抬不起头,若是被有心人抓着不放,吴氏也许只能在侯府里,以一种见?不得人的身份生活一辈子。

他的亲生父亲多狠啊,既想毁了他,又想毁了他的母亲,毁了他们母子俩的前半生还不够,还要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毁去了,将他们碾进尘埃里才甘心。

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越无端一张脸几乎失了所有的血色,陆远的每个字都像是柄柄尖刀,割得他遍体鳞伤。恍惚间,他又听?见?了母亲低声的啜泣,也看见?了邻里街坊那满是鄙夷的目光。

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被众人肆意欺辱的孩子,那个人人都可以骂上一句“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他的前半生,见?惯了世间最深的丑恶,照不进一丝光亮。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如行走在刀山火海里,没有人曾听?见?他的哭喊声。

就连血脉相连的母亲,也在几个月前,作为他人的妻子,成为了别?人的一部分。从小到?大,他什么也抓不住,没有人愿意在这深渊里拉他一把。

疼啊

疼死了

心口像开了一个洞,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蓦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哟,顾大人这日理万机的,唤本世子来所为何事啊?”

越无端猛的抬眼望去,却见?那人从开启的门扉处缓缓进来,曙光自他的身后照入,似乎也一点一点照亮了他昏暗的世界。

他似乎看见?那人无奈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瞧瞧,瞧瞧,这是谁说了什么啊,怎么惹得我家无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