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在四处搜寻。只不过白天来打探的那些?人, 都被金洋给挡了?回去。而此?时入了?夜, 金洋却更显从容, 领着沈临渊和越昭涯轻巧地避过那些?搜查的人,拐了?几个弯儿, 竟是又回到了?昨日那片坟场。

零零散散的墓碑分布在四周, 众人几乎被包围在其中, 微弱的光亮在此?刻看来也凭添了?几分诡异。在这样的环境中, 金洋似呓语般缓缓开了?口。

“第一个死去的,是一个秀才的弟弟。”

“那秀才是个不学无术的懒货, 拿了?家里的积蓄却没有好好读书,反而是花天酒地, 日日流连于烟花场所。每每回家,便哄骗他的父母和弟弟,说他读书费钱,惹得年迈的父母拖了?一身病也不去治,年幼的弟弟为了?凑钱去做长?工,结果?累跨了?身子。”

“就这样他一直哄了?多年,直到有一年,他弟弟偷偷来看望他,正好看见他引以为豪的兄长?正站在勾栏院的门口,与花枝招展的姑娘拉拉扯扯。旁边正走过几个学子,眼露愤慨,小声嘀咕了?几句,恰好被弟弟听见了?。”

“原是他那位好兄长?早在一年前就被书院退了?学,什么等我将?来高中,就带你们过好日子,都是谎言。他那位好兄长?,读了?这么些?年书,学问不好,说谎倒是在行。”

金洋说到此?处,讥讽地冷笑了?声,他一眼望向某个墓碑,迈步走了?过去。

那墓碑四周很是干净整洁,没有杂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过,然而与周围的干净整洁不同的是,那墓碑上?竟是按满了?一个又一个血手印,甚至于,碑身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被人泄愤似的击打过。

沈临渊拧着眉辨了?辨,依稀认出墓碑最上?面是个李字,一瞬间,脑海中某些?零散的记忆拼接成线索。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李字上?,沉声道:“李二郎曾说过,他在镇上?有个兄长?,学问做得极好。”

“呵。”金洋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讽对方的愚昧,还是自?欺欺人。他的指腹慢慢滑过那些?坑坑洼洼的印记,“若真是敬爱的兄长?,他便不会杀了?对方。”

“最先和我交易的就是他。”金洋缓缓侧过身子,黝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作?猩红,越昭涯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而沈临渊却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散漫样子。

金洋难得正眼瞧了?瞧了?他,笑道:“你这个小鬼倒是有趣的紧。”

“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沈临渊懒散地打断对方的话,“比起?这些?,我更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接下来……”金洋曲起?自?己的右腿坐在坟包上?,将?头缓缓搁了?上?去,左腿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轻轻晃动着,紧接着,那双猩红的双眸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笑意。

“我见到了?人间地狱。”

自?那日去镇上?,偶然窥见兄长?过得是这些?荒唐日子以后,李二郎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