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铭万万没想到三年后的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地方,三年前,他的这位顽劣不堪的堂弟曾扬言要?考入甲班,可谁知成绩还未出来,便主动请缨去了边关抗击北狄,青山书院内人人都?说,这沈临渊怕暴露了自?己的真才实学,这才临阵脱逃,做了缩头乌龟!

可没过多久,夫子们张贴出来的那篇惊艳绝伦的策论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若这策论是院内的旁人写了也就罢了,偏偏那是沈长岳写的,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写的!

就连早已不问世事?,只?顾种花垂钓的祖父看了这篇文章都?发出了一声叹息。

沈长铭明白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祖父是在?感慨,这样好的子孙却偏偏和他们沈家不亲,偏偏是沈随云的孩子。

沈临渊离开后的第一年是沈长铭最难熬的时间?,因为这一年,时常有人拿对方与他做比较,曾经,被吹捧的人一直是他,他虽然觉得不该如此,这事?有些对不住沈长岳,却从未出声制止。

可当那个被奚落的人换成了自?己,沈长铭才知道这世间?最伤人的利器就是言语。

直到到了第二年,沈长岳的消息不再传开,这样的对比才慢慢少了些,到了第三年,几?乎没有人再谈论沈长岳,而这三年内,沈长铭几?乎是不分昼夜地埋头苦读,只?为了在?这一届的科举上拔得头筹,可偏偏,这次的状元是越风情,少年英才,出尽了风头。

然而,状元郎的风姿很快也被安平侯给盖过去了。

眼前的这个人,哪怕面?上多了条伤疤,如今也是实打实的侯爷,圣上亲封,军功赫赫,谁人不知沈长岳三个大字,谁人不知安平侯如神迹一般的威能。洗尘宴上,他出尽了风头,只?此一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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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放在?他身上,似乎完全不能应验。

沈长铭悄悄捏了捏掌心,喉口有些发涩,只?觉得脸上滚烫无比,恨不得找个地洞埋进去。

倒是沈大夫人拧了拧眉,简单行了个礼,道:“今日倒是赶巧,来上个香还遇上了县主与侯爷,倒真是有失远迎。”

端和县主雍容华贵地笑了笑,姣好的面?容花朵似的绽放开来。

“嫂嫂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咱们说来也是亲家,不必如此见?外?。”她目光一顿,划过沈长铭的脸,笑容更盛:“这位便是侄儿了吧,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如今在?做什么差事?呢?”

自?沈随云尚了县主后,沈家与县主府几?乎便不曾往来过,如今县主这样亲亲热热的讲话,实在?让大夫人颇不适应。

此时听见?端和县主这个问题,她的脸色更差。若是从前,沈长岳还是个纨绔时,她少不得耀武扬威一番,毕竟她的儿子可是种了举,如今在?翰林院做着?编修,可偏偏沈长岳现在?已经是三等侯!

那可是侯爷!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给他提鞋都?不配!

沈长铭也觉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犹如针扎一般,他勉力笑了笑,道:“回县主,侄儿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

“翰林院可是好地方呢。”端和县主道:“这做的好了,等个几?年,资历有了,将来我这侄儿也许能进内阁也说不一定呢。”

这话看着?是在?夸奖,实则是在?暗讽翰林院可是个熬人的地方,多少人熬了一辈子也熬不出头呢。

县主尖刺的言论让大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几?乎绷不住脸上的笑,深深呼了口气,才扯出一道冷笑,道:“多谢县主美言,不过男儿嘛,三十而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不急于一时,要?是做了那只?出头鸟,一朝从云端跌落也是有的。”

“这倒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