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不止一次听青岚抱怨过:“师兄好歹也是小越的?师父,他受伤了你?也不去瞧一瞧。”

而那时的?他,只是吊儿?郎当地喝了口酒,靠在插在地里的?剑上,浑不在意地道:“他若是痛得厉害了,自然会来找我,我废那个心做甚?”

“你?啊你?,小越那个性子,哪怕痛得再厉害,怎么会张口说疼。”那也是他第一次见青岚动?怒,平日里总是温声细语的?她,在那次也带上了些薄怒。

被?说得烦了,他便忍不住讨饶道:“行了行了,我去,我去,你?就别念我了。”

说着,他便提起剑去了。

原以为越止戈只是小伤,可在见到对方之后,他却是彻彻底底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条几乎横亘了整个胸膛的?,深可入骨的?伤疤,可换药的?少年却连眉头都没皱上一分,只是在见到他时,那张一成不变的?面容才换上欣喜的?神?色,可那份欣喜也是内敛的?,被?藏在了清润的?眼底,最后化为一句轻轻的?,略带快意的?轻响。

“师尊,您来了。”

那时,他只当那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严重?。

直到后来,每夜梦回,想起对方的?眼神?,他才恍然明白。

根本不是受伤严重?与否的?问题,而是越止戈这个人,无论痛还是爱,都是内敛而深沉的?,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掩饰着害怕与喜欢。乖巧地做好一个徒弟,始终不肯跨越雷池一步。

沈临渊只觉得舌尖有些发涩:错过这么多次了,这次,一定?要?好好陪着他。

桃花美酒(六)

等到进?了学堂, 沈临渊一眼便看见在末尾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方亭兰并其余几位夫子,他瞬间明白了为何今日清晨, 明明越风清已经发了高热,却仍要坚持出门的理由。

当初方白鹤将自己的外孙安排做了夫子也算是跟其他人唱了反掉, 一意孤行做下的决定?。哪怕只是个不成器的丁班,可让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去做夫子, 仍让不少人心生不满。

这堂课便是书院的几位夫子给越风清的考核, 若是过了,那便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没过……那不仅是越风清名声扫地, 连同立保他的方白鹤也会被人说闲话。

如今的越风清如同站在悬崖上,前方是万丈深渊, 可他同样?没有退路。

一排排正襟危坐的先生,一张张森然冷峻的神情?, 饶是丁班里的一群纨绔子弟,也收起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端端正正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无声的压抑感蔓延在整个小小的空间里, 越风清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滞涩, 浑身?止不住地发寒,连同外公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没来由的恐慌感让他如同坠入了深渊, 喉口?发涩,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细微的交流声让那团恐慌越发扩大, 越风清死?死?握了握掌心, 不让脸上流露出分毫,可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掌心间已被冷汗浸透。

方亭兰几乎是一瞬间蹙起了眉峰。

“哒。”死?寂的空间中,一发出声响便显得格外清晰, 而?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眼色,对着众人望过来的眼神,依旧懒懒散散地打着哈哈,他把玩着砚台,敷衍地道着歉:“抱歉抱歉。”

眼见那是出了名的纨绔沈长?岳,众人对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便是习以为常,身?后的夫子们纷纷带上了不满的目光。

可也因着这一打岔,原本?压抑的气氛终于散去了些。虽然不知?沈长?岳是有意还是无意,越风清心底都生出了些许感激,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了授课。

瞧着台上平复下心情?,渐入佳境的越风清,沈临渊支着脑袋笑了笑,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