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或许确切的?说,对于住在京城内的?人来说,这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或许没有很多人见过他本尊,却听过他无数传奇的?事例。

就比如就说这三年前,刚刚十?四的?少年去倚红院为妓子一掷千金,气得端和县主亲上勾栏院去逮人,将这小子揪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口中直念叨着花魁的?名字,恼得县主当街就打了他一顿。

可要?说这沈长岳也是个诨人,把亲諵楓生母亲气得七窍生烟,挨了顿毒打,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去喝花酒,人人都说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别是对妓子动?了真?心,可谁承想,三天一过,你?再问他与那花魁如何时,他只会懒懒回你?一句:那是谁?

喜爱时恨不得将你?宠到天上,厌恶时又不给?你?留半分体面,眼前的?这个师弟,不过十?七,却已然冷心薄情到了极致。

可此时此刻,他的?好意却又是真?心的?,拢在身?上的?狐裘也是温暖的?。自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从旁人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情。

越风清拽着狐裘,似乎是用了些力,显得指甲有些泛白。

真?真?假假,他根本无从分辨。

去往学堂的?路并不长,两人都没再说话?。可等快到学堂时,沈临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看越风清,只是望着院内的?风景,有些随意地开口:“我这辈子是个诨人,骗过爹娘的?银子,也油嘴滑舌哄得了陛下的?开心。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缓缓转过身?,笑?容收敛了些,执着扇柄敲了敲掌心,“我见到师兄时,却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越风清,道:“唯独对你?,我一句谎话?也没说过。”

不知是那视线太灼人还是这风寒来得太猛烈,越风清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脸颊烫的?惊人,某种?异样的?情感尖叫着要?从心底窜出来。

然而,蓦地,一道冷冽的?女声却将越风清一下子拉回了现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儿?。”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沈临渊便看见眼前的?少年一下子回过了神?。

越风清只觉得胸口一下子像被?堵了块巨石,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他捏了捏拳,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戴上了冷静自持的?面具,转身?走向一旁的?素衣女子,恭谨地唤了句:“母亲。”

方亭兰淡淡地应了声,目光忽然转向披在越风清身?上的?那件狐裘,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清儿?在这书院怕是呆糊涂了,连家里的?规矩都忘了。”

那冰冷的?语气让越风清的?眼眸瞬间黯了下来,他沉默着解下狐裘,垂首说了句:“我知错了。”

方亭兰瞧他解了狐裘,神?色方才稍霁,她看了眼越风清,抬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几下,板着脸道:“待会可别丢了我们方家的?脸。”

“是。”越风清一揖做到了底,一颗心渐渐沉入冰窖。

方亭兰蹙眉瞧着一旁的?沈临渊,眼中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冷冷瞧了一眼,接着才转身?离开。

等方亭兰走后,越风清才缓缓直起身?子,拿起手里的?狐裘交到了沈临渊手里,嘴唇微张,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是又生硬地说了两个字:“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