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聂老夫人的寿宴过后,楚既白寻来的各种稀奇颜料,都会往她院里送,安今平时消磨时间作画时,倒也不舍得用的,如今这些颜料也都被她用来为他画扇面了。
“表小姐,夫人说明日动身去宝禅寺,叫我来和你说声,你好提前收拾行李。”
安今眼睛微亮,“好,有劳嬷嬷走一趟了。”
香玉出嫁后也没人带她玩了,她已经闷在院里很久了。
安今知道原身每年都要去宝禅寺呆个三五日的,她出门的机会不多,也一直在期待着呢,没想到今年那么快就去了。
她望着手里画了一半的扇面,当即决定等从宝禅寺回来再画。
安今冬日每次出门,栖梧院上下都是如临大敌,给她换上厚厚的鞋袜,系上斗篷,出门前又给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生怕她受一点凉。
如今连初雪都没下,安今已然是深冬的打扮了。
走到侯府门前,安今一只手被丫鬟小桃扶着,一手提着厚重裙袄,钻进马车,一进去就是一阵暖风扑来,马车里的炭盆也都是提前烧好的。
崔夫人已经坐在里面,见安今来,笑着给她解下了斗篷,又摸了摸她的小手,确认不凉才放心。
“到寺庙清修祈福,春日夏日秋日都是好的,可主持偏偏只叫你冬日去,要不是这几年你的身子真的渐渐好转,我是真的不敢叫你出来。”
安今弯唇笑了笑,她倒觉得这样极好。
天气一转凉,崔夫人就拘着原身,连着几月都要待在烧着炭火的暖屋里,就算是好身体也要闷坏了,能出门,即便是寺庙清修,起码心里也轻快些。
两人说着话,马车也在路上慢慢行使着,可还未走多远,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
安今还不明所以,就听到了一阵清润的男声响起。
“可是永宁侯府女眷的车架?让其先行。”
听到这声音,安今下意识掀开轿帘,不曾想正好和那人撞上。
两辆马车并行在窄道中,对面男子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掀起轿帘,神情微怔。
这时崔夫人也看到他了,笑道:“是清远啊,那我就托大先行一步,改日再邀你到府上喝茶。”
裴清远轻笑:“清远恭候侯夫人邀约。”
听到姨母口中唤的名字,安今才知这人就是与楚既白齐名的裴清远了。
念此她又偷偷打量了一眼。
裴清远一副文人雅士的打扮,身形清瘦,看着有些文弱。
两辆马车错开而行,走远些,崔夫人宠溺地点了点安今的额头,“你方才看清远做什么?”
安今微窘。
崔夫人语气颇为遗憾道:“清远确实不错,若你早生几年,我是真想把你嫁给清远。”
汴京子弟中,她最欣赏的便是这裴清远。
出生清流裴家,丝毫没有勋贵子弟骄奢淫逸,也不持才自傲,虽高中状元,但他志不在官场,平时热衷于整理史籍经典,著书立说,现也不过是个闲散文官,但好在也参与不到什么权力纷争。
阿芜嫁过去,既不用当宗妇,劳累操持家中庶务,也不用担忧郎君在官场沉浮,两人只谈诗论画,平平淡淡,携手一生,便也是极为圆满。
“啊?”
安今迷茫地抬眸,在姨母心里,这裴清远不应该是她未来大伯哥吗?怎么把她和裴清远扯到一块了?
而且她记得裴清远早婚,未高中状元前就有了妻子,不过其妻也多年前病亡,那么多年裴清远也未曾再娶。
剧情里原身难产去世后,楚既白和裴清远这对“汴京双壁”,也被人戏谑为“汴京双鳏夫”。
见侄女这副震惊的样子,崔夫人才意识道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