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里的人都退下去后,萧则留面上哀色褪去,他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缓缓地落在床上苍老了许多的父皇。
他像是暮年的雄狮,面容憔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曾经的庆丰帝在他幼时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而现在却成了他脚下的挡路石。
他语气寡淡,问道:“父皇,玉玺在哪?”
皇帝用力睁开眼睛,浑浊眼珠子转过来,死死地瞪萧则留,“逆子,果然是你,逆子,朕就不该对你心软,朕早就该杀了你。”
“父皇真的是对孤心软,还是为了自己的声名?”
萧则留弹了弹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道:“父皇不愿说,看来还是过得太好了,毕竟瘫痪在床还有一群宫人妃子伺候你,孤在太行别宫可没这样好的待遇,不过日后父皇恐怕也没那么快活了。”
皇帝的唇瓣剧烈的抖动着,“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瞧着他这副惊惧的样子,萧则留笑了,“孤只是也想叫父皇体会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仅如此,等父皇去世后,孤会发布檄文,忌惮太子杜撰罪名、明囚暗毒,甚至陷害忠臣以收取兵权,等等罪名世人都将会知晓。”
皇帝呼哧着喘着粗气,“你竟知道,你竟都知道,朕就知道你没真正吃下五食散。”
他眼睛瞪得格外瘆人,“你敢发布檄文,朕不会叫你这个逆子登基的,来人,来人啊,惊鸿,龙卫军。”
萧则留不急不忙,任由他喊叫。
片刻,皇帝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瘫在床上,他也知晓这皇宫是彻底变天了。
“就算朕死也不会告诉你玉玺在哪里,朕要叫所有人知道你这皇位来得并非名正言顺,让你被后世耻骂。”
萧则留嗤笑,“父皇,孤可不是你,只要孤在世几十载活得痛快,日后别说戳孤脊梁骨骂,就是掘了孤的墓,孤也不会在意。”
“太医说父皇如今的病情不宜见风,日后孤会好好守着乾清宫,不叫任何人探望,以免父皇病情加重。”
后面四个字他拉长了语调,耐人寻味。
“逆子,咳……逆子。”
萧则留踏步离开,未曾理会身后气得几乎断气的辱骂声。
由于在乾清宫待了会,他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他走进殿里的时候,就见儿子一个人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床上看什么,见此他不由露出了笑意。
萧则留环顾四周,问一旁的宫人,“莠儿呢?”
“夫人在浴池洗漱。”
“夫人说殿下要是回来的话,就先去教小殿下念诗集。”
男人正向往浴池走的脚顿住,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捞起了床上的儿子。
“意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今日的意儿难得没有闹腾,在爹爹怀里,肉嘟嘟的指着床上的一副画,大眼睛里满是委屈,“爹爹,娘亲,没有意儿。”
萧则留顺着他指的地方定眼一瞧,原是他和莠儿早期在太行别宫画的难得正经的几副画。
男人轻笑,没想到莠儿竟把这些翻出过来了。
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给儿子解释道:“因为那时还没有意儿啊,当意儿刚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你娘亲就画了意儿,不过那时意儿还没出来,想象不出你是什么模样,怎么画都不满意,所以也没有留下来。”
想到那段时日,男人眼里满是柔情,他一只手抱着意儿,一只手翻了翻床上的画,旁边还躺着两人编纂的诗集。
约莫现在意儿还小看不懂字,只盯着画看去了,诗集连翻也没翻。
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