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婚礼当天,他女朋友会来闹事,我也不想再忍耐下去,就让叶幸然带我逃婚了……”

沉默如小猫的脚步,轻盈却挠人。

良久,陈春决不忍心再任由她折磨自己诉说,“可以下次再”

“在路上,突然有辆车撞了过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他们和我说叶幸然去世了,我怎么都不相信,可是没人听我说话,也没人告诉我她的墓地在哪里。”

“陈春决,我很想她。可是她最后和我说了什么,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医生和我说,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太愧疚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所以你无法原谅自己。”

“对,我无法放过我自己,凭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对她来说只是无妄之灾啊。”

陈春决仰着头,头发蹭在柔软的枕头上,像只与主人沉默对视的小狗,静静看着她流下的泪水。

“人生许多事都巧合到令人厌恶和抵触,可这仅仅是场意外,根本不是你的错,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我不知道如何表达,但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活下来的是她,你愿意看到她这样活下去么,怀着对你的想念与愧疚,就这样错过一天又一天。”

李霜怔了一下,蹙起眉头,“不愿意。”

“那同样的,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可是……难道我要每天幸福快乐,没心没肺地活下去,最后渐渐忘记她,这样才对吗。”李霜下意识抵触,翻了身背对着他,手臂缩进被窝。

“对,你就要这样活下去,这样死去的时候,才有资格见到她。”陈春决想要安慰她,恨不得立刻去拥住她,告诉她你值得被爱,也要肆意活下去,但他不可以。

一阵风从窗的缝隙里穿过,墙上贴照片的胶带陈旧,被风一刮,照片微微起伏了一瞬。

陈春决的家里有他的味道,是寂静的松林里,阳光停留在松叶的那一瞬。柔软的枕头里充斥这种味道,令李霜渐渐松弛到能袒露心声。

这是她坐在各种心理咨询室都无法展露的血管纹路,一寸又一寸被剥开,却又不会得到冒犯、斥责抑或是可怜。

李霜闷在被子里,摸着手腕上的纹路,声音沉闷,“可是感觉好自私。”

陈春决伸出指尖,接着微弱的光勾勒她的轮廓,话锋一转,“如果叶幸然现在见到你,你觉得她会和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