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焱脸色剧变,厉吼:“拦住她!护驾!”
然而,洛云烬的速度太快了。
她几步冲到御座前,左手探出,并非攻击,而是猛地抓住了皇帝身上那件宽大龙袍的前襟,紧紧攥住!
嘶啦
一声刺耳至极的裂帛声,狠狠撕裂了大殿的沉寂,也撕裂了曹焱精心编织的谎言。
明黄耀眼的锦缎龙袍,如同脆弱的薄纸,被洛云烬从胸前到肩头,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破碎的龙纹残片纷纷飘落。
金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
所有目光都死死盯着龙袍撕裂处露出的景象。
皇帝萧衍瘦弱的身躯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青紫,身体极度干瘦。
但这并非最令人震惊的!
最触目惊心的是,在他单薄的中衣之下,脖颈、手腕、脚踝处,赫然露出数道深紫色的、尚未完全愈合的勒痕!尤其是脚踝处,一道粗糙的金属镣铐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
他整个人形销骨立,哪里是“龙体康健”?分明是一具虚假的干尸。
而在撕裂的龙袍内衬上,是一块黄色绢帛。
绢帛之上,以浓重如血的朱砂,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御笔字迹
最上首,一方清晰无比、象征着帝王意志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宝印,鲜红夺目,如同泣血!内容虽无法细看,但那御笔和玉玺,却是千真万确!
“陛……陛下!”众臣子在看到皇帝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和镣铐印记时,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声嘶喊:“曹贼!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幽禁圣躬,虐待龙体!这是谋逆!是弑君!”
他的指控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天啊!陛下……陛下!”
“那些伤痕……是镣铐!他们竟敢给陛下上镣铐!”
“遗诏!龙袍内衬里是真正的先帝遗诏!定是揭露曹贼罪行的铁证!”
“弑君!软禁!曹焱,你这恶贯满盈的阉狗!”
真相席卷了整个金殿,百官彻底沸腾了!
那些曾被曹焱打压的官员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即便是他的一些党羽,此刻看到皇帝如此惨状和那货真价实的玉玺遗诏,也面如土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长久以来被曹焱恐怖统治所压抑的愤怒、对皇权的敬畏、以及人性中对不公的天然反抗,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曹焱的脸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灰败。
“不……不是……是她!是这妖女陷害!”
曹焱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颤抖,他指着洛云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那声音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猛地看向殿外,歇斯底里地咆哮:“禁军!杀!给本督杀了她!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殿外的禁军也看到了殿内的景象,听到了百官的怒吼。
对准洛云烬的弓弩,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动摇。
不少人脸上露出了震惊和犹豫的神色。
当看到御座上的皇帝时,一些禁军士兵甚至下意识地垂下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效忠的是皇帝,是皇权,而不是一个被当众揭穿、囚禁虐待、弑君的阉党。
“陛下?”
“真的是陛下……”
“九千岁他……”
洛云烬不再理会殿内嘈杂,孤身立于血泊之中,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头盔下露出的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万载玄冰,但冰层深处,却燃着一簇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那是洛家满门的血,是父兄含恨的魂,是暖香阁的屈辱,是虿盆的碎骨,是无数个在仇恨与黑暗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