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触到了一团极其微小的、柔软的、带着微弱体温的绒毛。
那团绒毛在她指尖下微微颤抖,发出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哀鸣。
是一只鸟。
一只不知如何闯入这地狱牢笼,此刻已奄奄一息的小麻雀。
更让她心头剧震的是,她沾满萧雪臣鲜血的指尖,清晰地感觉到,那濒死的小雀微张的喙,正被萧雪臣一根同样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抵着。
温热的、带着他体温和铁锈味的血珠,正从他被咬破的指尖,一滴、一滴,缓慢地渗入小雀的口中。
“它……疼……”
萧雪臣破碎的声音响起,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硬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天真的悲悯。
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却固执地维持着那喂血的姿势,仿佛那是他仅存的一点力量能做的全部。
黑暗中,洛云烬僵住了。
腰间的烙印依旧在灼烧,提醒着她非人的屈辱和现实的冰冷。
而眼前这一幕
一个自身难保的皇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牢里,用自己温热的血,喂养一只同样垂死的麻雀
荒谬得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魇,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脆弱与温柔。
她沉默着。
时间仿佛凝固。
只有萧雪臣压抑的咳声,小雀微弱的啾鸣,以及那温热血珠滴落的细微声响,在这绝望的黑暗中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洛云烬缓缓收回了手。
她没有说话,只是摸索着,将自己身上那件勉强能蔽体的外衫脱下。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她忍着腰间的剧痛,小心地将那件还带着一丝微弱体温的破布,轻轻覆盖在萧雪臣和那只小麻雀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靠着石壁重新坐下,闭上眼睛。
烙伤的剧痛和疲惫再次汹涌袭来,但这一次,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微弱的鸟鸣,那滴落的血珠,还有那句破碎的“它疼”,像微弱的火星,在她被仇恨和绝望冰封的心底,投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就在这时,萧雪臣似乎因为刚才的动作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向一旁歪倒。
黑暗中,他袖中滑落出一本薄薄的、边缘磨损得极其厉害的小册子,落在洛云烬的腿边。
洛云烬下意识地伸手拾起。
册子入手轻薄,纸张粗糙,带着一种独特的淡淡药香的陈旧气息。
她摸索着封面,指尖触到凹凸的刻痕是佛经。
一本手抄的《金刚经》。
她正欲随手丢开,指尖却无意间划过封皮内侧。
一种极其熟悉、却又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触感,瞬间攫住了她!
那不是纸张的纹理!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用特殊硬物在厚纸板下精心压刻出的、肉眼难以察觉的凹凸密码。
排列的方式,转折的节点……
与她在胭脂狱最绝望的时日里,那个沉默的哑婆,趁人不备,用枯瘦手指沾着污水,一遍遍在她掌心划过的秘密符号,如出一辙!
洛云烬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膛。
腰间的烙印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灼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小片区域。
黑暗中,她屏住呼吸,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再次细细地、一遍遍地抚摸着那《金刚经》封皮内侧的凹凸刻痕。
冰冷粗糙的纸板下,那些细微的凸起与凹陷,在她高度集中的感知下,逐渐清晰起来。
她的指腹首先触碰到的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