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用枪尖挑起脚镣,冰晶碎落如星:“正好拿狼皮给殿下做褥子。”
“云烬……”萧雪臣轻声呼唤,语调中带着关切,“务必谨慎。”
“嗯。”洛云烬轻轻颔首,神色淡然自若。
斗场内积雪已深三尺。
驯兽师裹着熊皮氅,腰间悬七枚骨笛。
三头雪狼匍匐在他脚边,眼窝嵌着的幽蓝琉璃珠,在月下流转着磷火般的妖光。
洛云烬却一派气定神闲,浑身透着乡野莽夫的粗粝与不羁,仿佛已与这幽暗斗场融为一体,静待厮杀。
“小娘子这杆枪,”驯兽师骨笛乍响,“够给我的宝贝剔牙么?”
雪狼如离弦之箭,疾扑而出。
云烬旋身抖腕,枪花绽开,红缨扫过狼首带起冰屑正是洛家枪的“折梅式”。
昔年父亲梅林授艺,曾以此式挑落满树霜华。
“太慢了!”
驯兽师笛音陡转,裂帛般刺破夜空。
雪狼瞳孔骤缩,利爪撕开云烬左肩,血珠溅落雪地,绽开数点寒梅。
剧痛激得虎符金线暴走!
洛云烬视野骤然清晰如昼,雪狼扑咬的轨迹在她眼中化作沙盘推演。
“那我可就……”枪尖点地借力,她身形腾空,“认真打了!”
身影如鹞子翻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新月。
“破!”
枪杆挟千钧之势横扫,竟将三头雪狼拦腰斩断!
驯兽师暴怒掷出骨笛,七枚毒针自笛孔激射而出
叮!叮叮!
枪身急旋如轮,毒针尽数崩飞。
驯兽师惊骇间,瞥见洛云烬指尖寒芒一闪!
咻
竟是先前暗藏的一枚毒针,激射而出!
毒针直取咽喉,驯兽师躲闪不及,被狠狠钉入右肩!
生死关头,他扑通跪倒认输,手忙脚乱掏出解药,囫囵吞下。
霎时,观战席爆出如雷嘶吼:
“早说这女郎不简单!”
“以猎物之姿反成猎手,厉害!”
洛云烬随手理了理散乱的发髻,目光桀骜地投向台上的谢狰。
一群鼠辈,数月前还嗤之以鼻,此刻倒来放这马后炮。
对面,及时服下解药的驯兽师已无大碍。
他垂首跪地,凌乱碎发遮住了眼中翻腾的怨毒,只余切齿低语:
“迟早……撕碎你这婆娘。”
……
夜里,萧雪臣如常在为洛云烬疗伤。
“谢狰许是故意将我与你关押在一起的。”洛云烬半倚在萧雪臣坚实的腿上,眼帘轻合。
“我知道,”萧雪臣的手指轻轻悬于洛云烬细瘦的手腕之上,动作轻柔,“想看两只幼雏互相梳洗羽翼罢了,如他愿便可。”
萧雪臣的指尖悬在洛云烬腕间,琉璃灰的眸子此刻正映照着洛云烬手腕上那只银镯上斑驳剥落的痕迹。
那镯子箍在她结痂的伤口上,内侧的符文被血渍浸得发亮,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这镯子……”他忽然用力按压银镯,轻响惊醒了昏沉的云烬,“母妃的妆奁里曾有相似的纹样。”
洛云烬猛地抽回手,银镯撞在石壁上发出清鸣。
银镯落地时溅起一串血珠,萧雪臣的指尖悬在半空,琉璃灰的瞳孔里晃动着破碎的烛光。
洛云烬猛地抽回手的动作扯动伤口,疼得眉心一跳,却硬生生将闷哼咽回喉间。
萧雪臣心想:这倔强模样,像极了那年母妃被拖去慎刑司时,死死咬住唇不落泪的神情。
“殿下这是要给我戴镣铐?”洛云烬讥讽着蜷起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