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急得带上哭腔的呼唤声里,谢清晏低低合下眼睑,他声线里戾意褪尽,气声也渐弱下去。
“夭夭,你我的仇,皆已尽了。”
“天地之间,我已无所愿往……唯有一人,是我心归处。”
戚白商眼神摇晃得厉害。
他很低很轻地笑了声,合上了眼:“死?之前,我来找她了……”
啪嗒。
谢清晏的手垂了下去。
“”
那?一刹那?,戚白商脸色骤白,仿佛听见自己心跳兀停的声音。
直至玄铠军列入,在?她栗然醒神后的指引下,将失血昏迷的谢清晏抬上铺满了大?红被衾的喜榻。
戚白商咬破了舌尖,想起叫吓得早没了人色的喜婆去找妙春堂的人,取她的药箱。
缠着?红锦的添彩剪刀被当作药剪,戚白商将谢清晏那?身婚服剪开,为他止血查伤。
直至此刻,她才发现这一身血红下,究竟藏着?多少或内或外的伤。
“谢清晏,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话声戛然而止。
戚白商的眸光僵凝在?他胸膛前垂下的那?枚玉色温润的玉佩上。
她指尖颤了起来,慢慢贴近,翻过。
露出其上,她再熟悉不过的两字:
“夭夭。”
昏迷中的谢清晏像是察觉什么,皱着?眉,像痛苦又沉湎地低声呢喃了句。
“……别再抛下我。”
第86章 互诉 陪他走下去,纵是此生尽头。……
等谢清晏的伤势与?脉象都稳下来后, 戚白商到了院中,攥着从?谢清晏身前解下的那枚玉佩,对着天上?清月枯坐了半夜。
她记得清楚。
将阿羽带回家中, 是在十三年前那个?大?年初一。
送去的那包药没能救下“她”的姨母, 她让人驾马车将阿羽送回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庙住地?里,那个?女子?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阿羽哭得那般绝望又无声, 像是整个?世间一切美?好与?希望都在那一刻彻底剥夺,戚白商那时候不懂是为?什么,只?能将“她”带回山庄里。
而今她明白了,那已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至亲之人了。
哪怕那个?女人打他、骂他、恨不得他死。
却又在每次他濒死时,哭着将他抱回怀中。
他这二十余年走来,该是如何极尽坎坷、绝望与?孤独。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呢……”
戚白商望着躺在手心, 还沾着谢清晏的血的玉佩,喃喃地?问。
顺着那枚玉佩,她望见了自己?左手指根处的那颗小痣。
思?绪短暂地?停了片刻。
戚白商有些了然,她涩着声,红着眼眶将玉佩抵在额心, 闭上?眼去。
“啊……原来是那时候啊……”
难怪护国寺之行后,那人在她眼里从?一个?冷血可怖的屠夫, 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时而要杀她时而又用命护她的疯子?。
从?戚白商紧闭的眼睫下,一滴没能抑住的眼泪溢出来,跌落下去。
原来找回她之后, 他一直在怕。
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怕祸累及她;怕外戚豪族皇室, 几座大?山倾轧崩裂之下尸骨无存;怕上?京旧案战火绵延,将她牵连其中;更怕将军百战死,她本就因他不幸, 不该再以余生为?他守孤坟。
难怪不肯成婚,不肯誓诺,只?逼她答应,在他死前不会嫁与?旁人。
[夭夭……别再抛下我?。]
那人像陷在至深至切的绝望中最后一丝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