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却未曾停,她上前两步,在所有?人未及反应也来不及阻止时,蓦然抬手,掀开了那张遮丑的石麻衣。
昏迷的三皇子谢明的脸庞,赫然曝露在百官面前。
“你!!”安萱骤然醒神,目眦欲裂。
戚白商却未看她一眼,侧身转向那抹矗立原地?的龙袍,屈膝跪地?。
“臣女?戚白商,今日与家兄戚世隐,受安家奸人所害,骗入启云殿中,险些罹难请陛下为?家兄与臣女?作主!”
安萱几乎要发狂了:“你休得胡言!安家何曾害过你?!你”
戚白商冷然抬眸:“将臣女?迷昏,送入启云殿中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子殿下。”
“……!!”
殿内大火已经扑灭了。
殿外,却似有?一场更大的火熊熊烧了起来,清晰露出那片焦黑的空地?,和空地?中间单薄却决然的女?子身影来。
闷雷暗哮,黑云翻涌。
百官亲眷与宫人们退避,戚婉儿也被宋氏死死拉着向后?,让出了戚白商与皇帝谢策一跪一站的空阔地?。
谢策低头,望着地?上昏迷的谢明:“你是说?,三皇子加害于你,而你给他下了毒?”
“臣女?为?求自保,情非得已。”戚白商叩首作礼,“还请陛下恕”
“你可知,谋害皇嗣,该当何罪?”谢策戾声打断。
“……”
伏地?的戚白商心中一惊。
谢策虽非多么仁慈心软的君主,但至少不该是个昏君,尤其此刻当百官之面,他何故一反常态,如此
戚白商尚未想完。
“歘。”
谢策随手一抬,便抽出了身旁禁军侍卫的长剑。
他眼底狰狞杀意几乎难抑,死死扫过战栗不已的安贵妃、看似淡然实则袖中指节颤握的宋皇后?
最后?,如万钧山,压落在戚白商身上。
“谋害皇子、你安家有?几条命够偿?!!”
“轰隆!!”
惊雷再?落。
身后?,百官与宫人们哗然跪地?,纷纷叩首。
戚白商跪直身,对上了谢策那发红的、几乎已无多少理智的眼神。
她心头微凉。
裴氏皇后?,与那位惊才绝艳的大皇子,皆是死在她身后?启云殿,十五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她终究低估了这件事对皇帝的影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哪管什么无辜不无辜,迁怒不迁怒,皇帝便是要杀了她,以祭裴氏和大皇子。
她能?如何。
她敢如何。
谢策提着长剑,踏过空阔地?,杀意狰狞地?走向戚白商。
戚白商心口生寒,却矗身未动,她看向了被宋氏死死拽着,跪在栗然的百官间的婉儿,微微摇头。
就?像在护国寺那方狼藉庐舍中,她在屏风后?,与谢清晏说?的那样。
此行入京,她本便是向死而生。
为?了母亲身死之真相,她要不遗余力、追缉真凶。
可若死于中途……纵有?不甘、绝无悔意。
“……”
戚白商缓缓合上了眼。
令人窒息的死寂里,谢策一步步踏近,他带着刻骨的恨意望着戚白商,手腕抬起。
“刷。”
秋雨如丝,冰凉地?落在戚白商身前。
与秋雨一同拂落的,是那道?似曾相识的,雪后?松木似的薄凉冷香。
她曾在一枚玉佩和藏着玉佩的鹤氅上嗅到。
再?熟悉不过的
戚白商倏然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