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失神地摇摇首。

也许是环境过于吵闹，就在这时，床榻上的江行止慢慢睁开了双眼。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尴尬的时间苏醒，一时间众人都愣在原地，江行止坐直身，他惶惑地扫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死去的林清欢身上。

银白寒刃在微微发抖，谢则咬紧牙关，江行止的无忧蛊没有解，林清欢仍是他的主人，他很清楚江行止接下来会怎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累很累，失去了所有支持的勇气，万念俱灰，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祈求奇迹出现。

蛊毒消解，江行止变回从前的模样，或许一切都还有救……

江行止开口，话语干脆利落，狠狠击碎了他的幻想。

“是你杀了他？”

谢则呼吸一滞，眼神里不由自主流露出失落。

他刚想回答，韩季青见势不妙，率先跳出来顶罪：“不是他，是我。”

江行止冷笑：“杀人凶器握在他手上，你打量朕是傻子？”

红玉挣脱了卫兵的桎梏，冲到江行止面前，指着谢则痛骂：“是他！就是他杀了公子，他和这些人，想趁您昏迷夺您的帝位，公子牢牢护着您，谁想到竟然会被他给杀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一张利嘴，瞬间逆转了局势的黑白，所有臣子都变了脸色，有刚直的臣子甚至开始暗搓搓挽袖子。

江行止眸光扫过：“谁敢乱来？”

他紧盯着谢则双眼：“你为什么要杀他？”

谢则挺立脊背，语气不卑不亢，毫无愧疚或者畏惧。

“他是北穹奸细，对大燕有百害无一利，这个人不能留。”

江行止攥紧拳头，要不是昏迷后的身躯疲乏无力，他早控制不住冲上去给谢则一脚了。

谢则看清他眼底暴动的戾气和杀意，叹息一声，奉上手里长剑：“陛下若是恨意难消，就亲手杀了我为他偿命吧。”

徐尚书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冤枉好人，拖着年迈衰弱的身子，重重跪地：“陛下万万不可啊，摄政王一心为民，刚才要不是他舍命相救，陛下的性命……”

“闭嘴，你们和他蛇鼠一窝，都觉得朕是傻子，好糊弄是不是？”

“陛下三思啊，殿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陛下理应查清真相还殿下一个清白，不能为了奸人使好人蒙冤……”

“殿下一心为国为民，这些老臣都看在眼里。纵使殿下从前犯过差错，还请陛下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饶他不死。”

臣子下跪齐声高呼：“求陛下宽恕摄政王！”

他们越是如此，江行止越来气。

江行止陷入自己的偏执思维无法自拔，什么都听不进去：“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杀了林清欢，蛊惑你们为他求情。要是今日朕没有醒，你们是不是明日就要把他送上龙椅？”

徐尚书惶恐：“陛下明鉴，老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看来从前的教训没让你们长长记性，怎么，你们还想挨板子么？！”

“够了。”

谢则打断他的怒喝，看向江行止：“林清欢是我杀的，陛下要责罚的话，就请罚我一人，这些大人们都是无辜的。”

江行止眉心隐隐跳动。

他一拍桌子：“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朕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朕会好好折磨你，以慰清欢的在天之灵。”

江行止的眼睛里掠过恨意。

“三日后，将此人凌迟。”

终于，尘埃落定。

江行止不会信任他，他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这是既定的死局。

谢则呼出胸中浊气，丢了长剑，没有丝毫抵抗的意图。侍卫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