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昔朝倏地抬眼,江行止咬着后槽牙:“朕的命令不会更改。”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可二人都清楚其中深意。

陆昔朝死死压制着胸口旺盛的烈火,摇首,轻声道:“臣此番前来,是替苏雪松求情。”

江行止微微诧异:“苏雪松?”

“苏雪松虽是摄政王幕僚,却并未牵扯到摄政王谋逆一事当中,多年来他对大燕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亦有苦劳,还请陛下看在他鞠躬尽瘁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兰舟此时才慢慢回转过神来,张宸飞快抬头,朝他投来一眼,兰舟复而低首,手指蜷起深陷入掌心,很快掌心便有血珠涌出。

江行止出神。

苏雪松担着左仆射的职位,暗地里是谢则的心腹,这层关系极为隐秘。要不是大肆抄检摄政王府,江行止还找不到他们通信的证据。

谢则谋反一事本就是他蓄意陷害,苏雪松的把柄他更是半点也没找到,随便定了个罪名把他关进去,大臣中也有非议。

江行止怔忪地想,要是放了苏雪松,谢则他会不会高兴,会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谢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后也不甚清醒,脑子发蒙,拥着被子呆坐许久。

过了好久,三魂七魄才渐渐回到身体里。

谢则扫过身上被江行止强势烙下的斑斑印记,昨夜景状不断闪过,耳根子慢慢臊得通红。

当时还好,现在想起来,那些花样实在放肆荒诞,不堪入目。

江行止……做的太狠了。

他扶着酸痛的腰肢,勉强下了地,正好吴林海端着参汤进来,见状吓得连忙把他扶回床上。

谢则有些无语。

“我又不是残废……”

吴林海陪着笑:“这都是陛下的吩咐。”

谢则乖乖躺回床上,喝掉参汤后,侧首看着紧闭的窗户。

窗户原本是关着的,忽然之间开了条缝,一只苍白的手快速飘过,谢则以为自己眼花了,刚要转头,那只手又晃了晃。

谢则立时清醒。

没看错,确实有人。

他看看吴林海,轻咳几声,掩饰着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等吴林海的身影彻底消失,谢则慢慢坐起身,紧盯着雕花窗棂。

长窗猛地大开,冷风携着血腥味刮入,谢则望着那人,一时喉头哽塞。

那抹淡影轻盈而敏捷地跳到谢则跟前,单膝跪地,声音敬重未有丝毫不恭:“属下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他仰起头,食指自谢则面上掠过。

冷白指尖停驻耳畔。

“燕还。”

谢则身形微微颤抖,这张脸再度出现,有如隔世,竟令他生出不真实的错觉来。

“你……你怎么会来的。”

韩季青握住他战栗的双手。

“我听说了你的事,马不停蹄赶来的,你受苦了。”

他眼神稍冷,声线中隐藏着浓郁的杀意:“果然不出我所料,江行止那个畜生。”

听着对江行止如出一辙的评价,谢则不好说别的,叹了口气,想将手抽回去,韩季青反倒攥得越紧。

谢则有些急:“你放手。”

韩季青视线好比炽热的火,要将他整个焚烧殆尽:“这么多年不见,你就对我这样冷淡?”

探询的目光在谢则全身逡巡几圈,韩季青的声音冰冷如雪雨。

“当**要是跟我走了,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

谢则神色晦暗,韩季青掐住他的下颌,咧开一个腥冷的笑容:“也是我的错,当日就该打晕了你带回荒州去,这会儿怕是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