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年,侯爷又续娶了一位,过了几个月都安然无恙,众人以为之前不过凑巧,可没想到一年后,那夫人一夕之间得了重疾,只挺了几个时辰就没了。”

这时候,是个人都会觉得余佑安此人克妻的厉害。

“姑娘,您是非嫁不可的,要不然咱们还是再去宁安寺求些护身符吧。”末了,翠儿忧心忡忡地加了一句。

姜隐摇摇头,她不信余佑安那两位过门的妻子不曾为了自己的安康求过神,拜过佛。要真有用,也轮不到她嫁过去了。

“余侯的妻子不长寿,只怕不是身子娇弱的缘故。”姜隐喃喃道。

翠儿看着倚在缠枝牡丹引枕上的人儿,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由自主地问:“什么?”

“要么,便是爱慕余侯者或其妾室私下做的手脚,其二,便是与余侯有怨之人暗中做的勾当,左右定与余侯脱不了干系。”姜隐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在理。

既然是陛下赐婚,那她是非嫁不可的。若她嫁过去安分守己,与余佑安少些往来,应该能保住一条小命。

且容她好好想想,眼下她乱得很,也头疼得厉害,恍惚间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她脑子里说话。

“侯爷既肯续弦,定是极重情义的。”

“你既不愿嫁,何不让我……”

她摇了摇头,背脊一阵阵地发寒,抬头轻按着额角,想将杂乱的声音甩出脑海。

烛火噼啪炸响,映得菱花窗外的树影如鬼爪一般张狂,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案上红艳艳的庚帖,下意识地咬牙切齿道:“克妻,哼,怕是人祸吧。”

“姑娘,你……你没事吧?”翠儿瞪着双眼,看着兀自出神思忖的她,犹如见了鬼。

“我能有什么事。”姜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皱眉问,“我,很奇怪吗?”

第2章 妹夫

檐角铜铃被风撞得叮当作响,姜隐斜倚在黄花梨围栏上,看着翠儿将鎏金手炉换了第三遍炭火。

阳光透过菱花窗偷偷溜进房内,缠在她的指尖,白皙的指像是要被射透了一般。

“姑娘以前可没这么重的心思,随性得很,喜怒哀乐也不藏着。”翠儿斟酌地说着,“姑娘顶看不惯二姑娘娇生怯懦的模样,总说有气就撒,有话便说,不能做个软性子的……”

姜隐点点头,觉得后头这句话倒像是自己会说的,人嘛,活着不易,何苦还为难自己。

但许多翠儿说的事,她觉得很陌生,就像听了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从这些事里,她窥见了不一样的自己,一个骄纵任性,飞扬跋扈的主儿。

可见自己在一众下人眼里,她绝不是个好相予的主子。

这些,她在府里逛了一日后,就感受出来了,同时,她也将家中的情形摸了个透。

她爹姜海除了母亲柳氏这位正妻,还有一个妾室王氏,生了个庶女姜悦。

姜海就只有这三个女儿。

人少事儿也少,一妻一妾平日倒也相安无事,三个女儿,姜隐性子张扬,姜雪怯懦,再加个性子淡漠的姜悦,也闹不出大事来。

“大姑娘瞧着今日精神头好多了,想必是想通了吧。”

一主一仆正说着话,赵妈妈从外头笑盈盈地走进来,只是那笑容姜隐瞧着厌烦得很。

“赵妈妈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姜隐只扫了她一眼,接过了翠儿送上的手炉放在膝头,双手轻覆在上头。

“夫人担心大姑娘想不明白,想着我老婆子好歹多活几年,知道的事儿多些,让我来劝劝姑娘,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姜家上上下下……”

“赵妈妈嫁过人?”姜隐挑眉看向她,“嫁的也是侯爷这等身份之人?”